赵老西在作坊里翻搅醋曲时,突然“哎哟”一声——曲堆里冒出个硬东西,扒开一看,是块碎瓷片,上面留着半行青花字:“合”。“这是老坛底的碎片!”他举着瓷片给林秀娥看,“当年和合坛的坛底都有‘和合’二字,这‘合’字碎片,说不定跟台湾阿玉那边能凑成一对。”
晓梅赶紧给台湾打视频,镜头里,阿玉醋坊的年轻人正对着一摞旧坛翻找。没过多久,有人举着块瓷片跑过来:“找到了!这上面是‘和’字!”两块碎瓷片在屏幕两端对齐,“和合”二字正好拼完整,边缘的缺口严丝合缝,像从没分开过。
“阿玉总说,坛碎了,字也能认亲。”台湾亲家母摸着屏幕里的“和”字,“她去世前把碎瓷片都收在木盒里,说‘等和合坛的人来,就把字还给他们’。现在看来,不是还,是让字在两岸长根。”
李老先生突然从包里掏出个锦盒:“这是阿玉的‘酿醋手记’,里面记着她用两岸材料试酿的方子——比如用台湾的桂圆壳,配坛场的松针,说‘桂圆补气血,松针带清劲,像两岸人的性子,能合到一处’。”他翻到最后一页,“你们看,她画了个坛形,说‘此坛当有双耳,一耳刻大陆窑火,一耳刻台湾海浪’。”
赵老西拍着大腿去找老张:“老张,你儿子不是学木雕的?让他照着画稿,给‘通航醋’坛雕双耳!”老张立刻掏出手机打电话,没过半小时,他儿子就骑着电动车赶来,手里拿着块桃木——“这是老院子里的桃树,当年阿玉总在树下捡桃核玩,说桃木辟邪,能护着坛子回家。”
正雕着耳,镇上文化站的人来了,还带着个穿西装的年轻人:“这是台办的同志,说要给咱们拍个短片,在通航仪式上放。”年轻人手里拿着份名单,“台湾那边报了二十个要来的代表,有阿玉的后人,还有年轻的醋匠,说要跟咱们学松针曲的做法。”
“那咱们得准备‘见面礼’!”林秀娥让晓梅取来新烧的小醋坛,“每个坛里装勺三地名曲醋,再塞片刚采的紫苏叶——就叫‘认亲坛’。”她拿起一个坛子,在坛底用指甲划了个小记号,“这是我跟玉妹小时候的暗号,划三道杠,代表‘一家人’。”
傍晚时,桃木双耳雕好了,一耳刻着松枝,一耳刻着海浪,中间用红绳串了片干紫苏叶——是台湾寄来的那片阿玉种的紫苏。赵老西小心翼翼地把双耳装在“通航醋”坛上,刚安好,就见天边飞来一群鸽子,是镇上信鸽协会的:“听说你们搞两岸共酿,我们协会捐了十只信鸽,说要让鸽子带着紫苏籽,从坛场飞到对岸去!”
朵朵抢着给鸽子系籽,把紫苏籽用棉线捆在鸽腿上:“老师说鸽子认路,能把籽送到台湾的醋坊。”她刚松开手,第一只鸽子就扑棱棱飞起来,翅膀上沾着点夕阳的金辉,像片会飞的叶子。
陈磊举着摄像机追拍鸽子,镜头里,鸽子飞过坛场的老窑,飞过新翻的土地,远处的公路上,正有卡车运来参加通航仪式的道具——其中有个巨大的充气醋坛模型,上面印着“和合坛”和台湾阿玉醋坊的标志。
“台办的同志说,通航那天,会有两岸的小学生一起种紫苏,”晓梅给林秀娥念手机消息,“还说要在坛场和阿玉醋坊之间,架个‘云种植’首播屏,让两边的孩子能看见对方种的苗。”
林秀娥看着被夕阳染红的“通航醋”坛,突然对赵老西说:“开坛时,别用锤子敲,就用咱们酿醋的木勺——轻轻敲三下,像给亲人敲门。”赵老西点头:“第一下叫‘根相连’,第二下叫‘香相认’,第三下叫‘路相通’。”
这时,小苏的弟弟发来视频,镜头里,台湾的年轻人正给醋坛系红绸,绸子上绣着朵紫苏花,花心里绣着个“家”字。“他们说绸子是用阿玉留下的丝线绣的,”小苏举着手机笑,“还说要带着阿玉的窑歌谱来,跟咱们合着唱。”
陈磊把镜头对准“通航醋”坛的桃木双耳,耳上的红绳被晚风吹得轻轻晃,像在和远方打招呼。他对着镜头轻声说:“这坛子现在装的是醋,其实装的是几十年的盼头。等开坛那天,香飘出来,就像所有没说出口的话,都顺着风,传到该去的地方了。”
赵老西往坛口盖了块干净的棉布,准备明天请省里来的师傅给坛子做最后的装饰。林秀娥摸了摸棉布下的陶船,突然想起妹妹当年说的“回家证”——现在看来,这坛醋,这陶船,这两岸的种子,早就成了最好的“回家证”。远处,信鸽协会的人说,有只鸽子己经飞到了海峡对岸的信号塔,鸽腿上的紫苏籽,还好好地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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