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烫手锦囊
这块玉佩,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苏云浅的手猛地一缩。
这不是简单的玉佩。
这是证据。
是嫡姐苏云华收买恶仆张三,图谋害死她的铁证!
只要把这东西交到父亲面前,苏云华就算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
一股狂喜涌上心头。复仇的希望,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握在她的手里。
可紧接着,狂喜就被一盆刺骨的冰水浇得干干净净。
交出去?
怎么交?
她一个刚刚“死而复生”的庶女,衣不蔽体,形如鬼魅,谁会信她的话?
她还没走到父亲的书房,就会被当成疯子或窃贼,被乱棍打死。
这块玉佩,不但不是她的护身符,反而是一个能随时要了她命的催命符!
它太烫手了!
扔掉?
苏云浅死死地捏着玉佩,指甲都掐进了肉里。
不甘心。
这是她用命换来的、扳倒苏云华的唯一机会,怎么能就这么扔了?
她的脑子飞速地转着。
必须先藏起来。找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藏起来,等到合适的时机,再拿出来,给苏云华和王氏,致命一击!
藏在哪?
这浣衣房里,人多眼杂,没有一处是安全的。
必须带走,藏回自己那个没人愿意踏足的破屋子里去。
她迅速将玉佩塞回袖袋,刚准备转身离开,一阵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又传了回来。
是张婆子!
这个恶妇怎么回来了?
苏云浅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奇了怪了,刚才明明听见夫人的声音了啊……”
张婆子的咒骂声隔着院墙就传了过来,“难道是哪个小蹄子学嘴,耍老娘玩?”
她的脚步声充满了怒气,显然是意识到自己可能被骗了。
糟了!
苏云浅像一只受惊的兔子,猛地窜到一堆脏衣服后面,拼命缩小自己的身体。
浣衣房里一览无余,除了几排晾衣服的竹竿和一堆堆的脏衣服,根本没有能藏人的地方。
张婆子只要一进来,一眼就能看见她!
“哐当!”
院门被张婆子一脚粗暴地踹开。
她的脚步声踏进了院子,正朝着房间走来。
一步。
两步。
苏云浅的呼吸都停滞了。她的目光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在房间里乱转,最后,定格在了墙角。
那里,并排摆着三口巨大的、能装下两个成年人的陶瓷水缸。
水缸是满的,沉重无比,平日里需要两三个壮实的家丁才能挪动。
但水缸后面,有一道足够藏下她瘦小身体的缝隙。
如果能躲到水缸后面……
可怎么可能?别说挪动,她现在连推动水缸一丝一毫的力气都没有。
绝望,再次攫住了她的心脏。
就在这时,她的眼角余光,瞥见了自己脚边。
一只黑色的蚂蚁,正拖着一粒比它身体大上好几倍的米粒,艰难地往前爬。
张婆子怒气冲冲的靴子,正好一脚踩了下去。
“啪”的一声轻响。
蚂蚁被碾得粉碎。
在它死去的那一刻,一股和之前所有感觉都截然不同的东西,涌进了苏云浅的身体。
那不是技巧,不是感知,也不是本能。
那是一股纯粹的、原始的、蛮横的力量!
苏云浅能感觉到,自己的肌肉,自己的筋骨,仿佛在瞬间被注入了一股不属于自己的、钢铁般的能量。
她那因为饥饿和寒冷而虚弱不堪的身体,忽然间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感。
这是……那只蚂蚁的“负重”之力!
一种能承受并移动超过自身百倍重量的、最纯粹的结构力量!
“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小王八蛋敢消遣老娘!”
张婆子的骂声己经到了门口。
苏云浅甚至能听见她手上那串钥匙因为愤怒而发出的“叮当”乱响。
没时间犹豫了!
苏云浅猛地从脏衣服堆后面窜出来,冲到那口巨大的水缸前,双手死死地扣住了水缸冰冷的边缘。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将那股来自蚂蚁的蛮力,全部灌注到了自己的双臂和腰背上。
“起!”
她在心里怒吼。
那口几百斤重的水缸,纹丝不动。
不够!
还不够!
苏云浅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那只蚂蚁拖着米粒时,那种一往无前、不顾一切的执拗。
力量!
给我力量!
她能感觉到,自己全身的骨骼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肌肉纤维被拉伸到了极限,像一根根即将绷断的琴弦。
可那股蚂蚁的力量,却源源不断地涌来。
“咯……吱……”
一声极其刺耳的、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响起。
那口巨大的水缸,被她硬生生地,从原地拖动了!
地面上,被划出了一道清晰的、的痕跡。
一寸。
又一寸。
苏云浅的脸憋得通红,额头上的青筋一根根暴起。汗水像小溪一样,从她的额角流下,滴进眼睛里,又酸又涩。
她不管不顾,用尽了吃奶的力气,将水缸拖出了一个刚好能容纳她身体的缝隙。
就在她闪身躲进缝隙的瞬间,张婆子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糟了!还没把水缸推回去!
苏云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张婆子那双三角眼,像探照灯一样在屋里扫视着。
苏云浅躲在阴影里,用后背死死抵住水缸,拼命地往回推。
“咯……吱……”
声音虽然轻,但在寂静的夜里,却显得格外清晰。
“什么声音?”
张婆子耳朵一动,厉声喝道,目光立刻锁定了墙角的水缸。
苏云浅吓得魂飞魄散,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了。
完了。
被发现了。
她几乎能想象到张婆子那张布满横肉的脸,在发现她之后,会是何等狰狞的表情。
可就在这时,一只老鼠从房梁上窜过,碰掉了一块瓦片。
“啪嗒!”
瓦片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张婆子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过去。她抬起头,朝着房梁骂道:“该死的老鼠!等老娘明天就拿药药死你们!”
趁着这个空档,苏云浅用尽了最后、也是最强的力量。
她借用那只蚂蚁临死前,身体被压扁时爆发出的全部潜能,猛地一顶。
“咚!”
水缸,带着一声闷响,严丝合缝地回到了原位。
严丝合缝。
张婆子骂完老鼠,又狐疑地朝着水缸这边看了一眼。
三口水缸,整整齐齐地靠在墙角,和她记忆里的样子,一模一样。地面上那道浅浅的划痕,在昏暗的光线下,根本看不清楚。
“邪了门了……”她嘟囔了一句,走到房间中央,提起油灯,仔仔细细地照了一圈。
没有发现任何人。
也没有任何东西被动过的痕迹。
“难道真是老娘听错了?”她挠了挠头,脸上的愤怒渐渐变成了疑惑。
她在屋里站了一会儿,似乎在确认什么。
苏云浅躲在冰冷的水缸后面,大气都不敢出,那股来自蚂蚁的力量,正在飞速地消退,酸痛和无力感重新占领了她的身体。
终于,张婆子好像放弃了。
“晦气!”她朝着地上吐了口唾沫,转身就走,连刚才踹开的门都懒得关。
她的脚步声,骂骂咧咧地远去了,这次,应该是真的走了。
苏云浅靠在冰冷的水缸壁上,像一滩烂泥一样滑倒在地。
她活下来了。
又一次。
她颤抖着手,从袖袋里掏出那个滚烫的锦囊,里面,装着苏云华的玉佩,更装着她的恨,和她活下去的唯一指望。
她不知道在黑暗中待了多久,首到外面传来了第一声鸡叫。
天,快亮了。
她不能再待在这里。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水缸推开一条缝,精疲力竭地爬了出来。
裹紧了身上那件还算温暖的棉袍,苏云浅像一个真正的鬼魂,
借着黎明前最后的黑暗,避开所有早起的下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回到了自己那个破败得如同狗窝的小院。
她刚把自己扔到那张硬得像石板的床上,还没来得及喘口气。
“砰!”
她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被人一脚粗暴地踹开。
一个负责给下等仆役送饭的婆子,满脸嫌恶地走了进来,看都没看她一眼,
随手将一个破了口的粗瓷碗,重重地扔在了她面前的泥地上。
碗里,是半碗己经馊掉了的、散发着酸臭味的米饭。
(http://www.220book.com/book/SPRR/)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