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的雨丝裹着三月的寒意,打在 “清风楼” 的幌子上噼啪作响。柳氏坐在二楼靠窗的雅间,指尖反复着茶盏边缘,孔雀蓝的裙摆下,露出截桃红亵裤的流苏 —— 那是寿宴上没来得及换下的,此刻倒成了她心绪不宁的佐证。
“姨娘,三皇子府的人来了。” 贴身丫鬟春杏撩开竹帘,声音压得极低。雅间外的楼梯传来沉稳的脚步声,个穿藏青长衫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腰间的玉佩刻着半朵莲纹,正是三皇子府的管事李牧。
“李管事倒是守时。” 柳氏强压着慌乱,将个描金漆盒推过去,“这里面是沈侍郎近期与镇国公旧部的书信,按您说的,只抄了副本。”
李牧打开漆盒,指尖划过信纸时突然冷笑:“姨娘倒是精明,留着正本想做什么?要挟殿下不成?”
柳氏的脸瞬间涨红,捏着帕子的指节泛白:“管事说笑了,不过是怕…… 怕丢了凭证,不好向殿下交差。” 她怎敢说,留着正本是想给自己留条后路 —— 沈侍郎毕竟是她的夫君,若沈家真倒了,她这个侍郎夫人也落不到好。
李牧将信纸揣进怀里,端起茶盏呷了口:“殿下说了,只要姨娘能拿到沈侍郎保管的兵符拓片,不仅保你坐稳沈府主母的位置,还能让你那远在江南的弟弟谋个实缺。”
窗外的雨突然大了,打在窗纸上像无数只手指在叩门。柳氏望着楼下淌着泥水的青石板,想起昨夜寿宴后,自己对着铜镜摔碎的妆奁 —— 沈微婉那丫头分明是故意的,可老爷不仅没怪罪,反而让账房给了她双倍月钱,这口气她咽不下。
“兵符拓片在沈侍郎的暗格里,钥匙他从不离身。” 柳氏的声音带着怨毒,“那死丫头看得紧,前儿我想去书房找找,还被她以‘女子不得入内’为由拦了回来。”
李牧的指尖在桌案上敲出轻响:“无妨,殿下自有安排。三日后是护国寺的法会,沈侍郎定会去上香,届时……”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眼底的狠戾让柳氏打了个寒颤。
雅间的横梁上,片瓦轻轻动了动。沈微婉雇佣的暗卫正趴在梁上,指尖夹着支炭笔,将两人的对话一字不落地记在羊皮纸上。他看着柳氏端茶盏的手在发抖,突然想起昨夜沈微婉的吩咐:“不必伤她性命,只要拿到她通敌的证据即可。”
“那死丫头……” 柳氏的声音突然拔高,又慌忙压低,“她最近总跟谢太傅家的公子来往,前日还去了妙音坊,会不会……”
李牧的脸色沉了沉。谢云澜是太子党羽,沈微婉跟他走得近,绝非好事。他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推到柳氏面前:“这里面是‘牵机引’,无色无味,掺在茶水里能让人说真话。找个机会给沈微婉用上,问出她知道多少内情。”
柳氏的指尖刚触到油纸包,就被烫似的缩回手:“这…… 这怕是不妥吧?她毕竟是老爷的掌上明珠……”
“姨娘舍不得?” 李牧挑眉,“还是忘了寿宴上,她让你当众出丑的事了?”
这句话像针似的扎进柳氏心里。寿宴上那满堂的哄笑,沈微婉故作惊讶的嘴脸,还有沈侍郎甩袖而去时的嫌恶眼神,作者“喜欢臭豆腐的马猴儿”推荐阅读《烬骨兰因:重生不做笼中雀》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桩桩件件都在眼前晃。她猛地抓起油纸包塞进袖中,指甲掐进掌心:“管事放心,三日之内,定给您答复。”
李牧满意地笑了,起身时突然凑近柳氏耳边:“对了,听说姨娘寿宴上穿的桃红亵裤,绣了并蒂莲?倒是跟沈侍郎书房里那幅白姨娘的画像很配。”
柳氏的脸瞬间惨白如纸。白姨娘是沈侍郎的心头肉,当年被她母亲逼走,如今被李牧戳破心事,仿佛当众被剥了衣服般难堪。她看着李牧离去的背影,突然将茶盏狠狠砸在地上,碎片溅到裙角,染出点点褐色的茶渍。
“姨娘息怒。” 春杏慌忙跪下收拾,“要是被人听见……”
“听见又如何!” 柳氏的声音带着哭腔,“我在沈家受够了气!等拿到兵符拓片,看谁还敢小瞧我!”
横梁上的暗卫将最后个字写完,轻轻挪动身体,瓦片复位时发出极轻的声响。他顺着原路返回,将羊皮纸塞进茶楼后巷的砖缝里 —— 那里有沈微婉安排的人接应,半个时辰后,这些字就会出现在谢云澜的案头。
雨停时,柳氏坐着马车回府,路过护国寺的红墙,瞥见墙根下躲着个穿水红舞衣的女子。是寿宴上那个舞姬,此刻正对着马车的方向冷笑,手里捏着枚并蒂莲银簪。
柳氏的心脏骤然缩紧。她猛地掀起车帘,舞姬却己消失在巷口,只留下串银铃似的笑声,混着雨水淌进车轮碾过的泥水里。
“快!快回府!” 柳氏的声音发颤,指尖死死攥着袖中的油纸包。她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自己好像掉进了个精心编织的网,而撒网的人,或许就是那个看似无害的沈微婉。
沈府的垂花门在暮色中缓缓打开,柳氏踩着丫鬟的手下车时,正撞见沈微婉站在廊下喂锦鲤。她穿着件月白绫袄,手里撒着鱼食,看见柳氏回来,突然笑了:“姨娘去哪了?父亲找您好几趟呢,说要商量明日去护国寺的事。”
柳氏的脚步顿在石阶上,看着沈微婉眼底那抹浅淡的笑意,突然觉得后颈发凉。她强装镇定地拂开丫鬟的手:“不过是去街上买了些香烛,明日法会要用的。”
沈微婉撒完最后把鱼食,转身时裙角扫过柳氏的手,指尖 “不经意” 地碰了碰她的袖袋 —— 那里鼓鼓囊囊的,正是周显给的油纸包。
“姨娘有心了。” 她的声音里带着暖意,眼底却像结了冰,“只是街上湿滑,下次还是让小厮去买吧,仔细摔着。”
柳氏看着沈微婉离去的背影,突然想起寿宴上被泼的那壶酒,想起李牧说的 “牵机引”,冷汗顺着鬓角滑进衣领。她攥紧袖袋,快步走进自己的院子,却没看见沈微婉转身时,对着锦鲤吐出的那句低语:
“护国寺的法会,确实该好好准备。”
暮色渐浓,沈微婉的贴身丫鬟春桃从后巷回来,将张羊皮纸递给她。纸上的字迹潦草却清晰,柳氏与李牧的对话跃然纸上。沈微婉将羊皮纸凑近烛火,看着 “牵机引” 三个字化为灰烬,嘴角勾起抹冷笑。
柳氏想害她?那便让她尝尝,什么叫自食恶果。
护国寺的钟声在夜色里传来,三记,清越得像丧钟。沈微婉知道,三日后天亮时,这场由柳氏和三皇子挑起的戏,该换她来唱了。而戏台,就在那香火缭绕的大雄宝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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