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军医给顾言蹊包扎伤口时,烛火正照着那半块兵符。青铜表面的玄鸟纹己被得发亮,鹰嘴处的缺口与沈微婉手中的拓片严丝合缝,像把被刻意掰断的钥匙。
“这兵符,是老国公临终前三天亲手交给我的。” 老军医的针线穿过皮肉,带出暗红的血珠,“他那时己被软禁在府中,三皇子的人守在门外,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顾言蹊的指尖在兵符边缘,那里还留着镇国公的指温。他总觉得父亲留兵符给自己,绝不仅仅因为血脉 —— 一个能在边陲经营数十年的枭雄,不会仅凭血缘就将兵权托付。
“老国公说,这半块兵符藏着两个秘密。” 周军医的声音压得极低,银针在烛火下泛着冷光,“一个是幽州军库的暗门密码,另一个…… 是能扳倒三皇子的铁证。”
顾言蹊突然想起沈微婉拓片上的暗纹。那些看似杂乱的线条,经镇国公旧部破译,竟是北狄与三皇子的密约 —— 用幽州三座城池换北狄出兵相助,事成后平分中原。
“父亲早知道自己会被灭口。” 他将兵符贴在胸口,青铜的凉意透过衣襟渗进来,“他故意让嫡长女带着假兵符嫁给三皇子,就是为了转移视线。”
周军医的手抖了抖,线头落在顾言蹊左腰的海棠胎记上。那胎记与镇国公的如出一辙,却是老国公心底最深的痛 —— 当年为平定西域,他被迫娶了权臣之女,将心上人藏在幽州,首到她病逝才知道,自己竟有个儿子。
“老国公每次看您的画像,都会摸着兵符叹气。” 他往伤口上撒着止血粉,“他说您性子像极了您母亲,看似温和,实则藏着股韧劲儿,最适合守着这半壁江山。”
顾言蹊突然想起那封被烧毁的家书。户部尚书总骂他 “野种难驯”,却不知这份 “难驯”,正是镇国公最看重的特质。嫡长子自幼养在京城,早己被官场磨平了棱角,唯有在荒原长大的他,才能带着旧部在边陲杀出条血路。
“您母亲临终前,把这香囊交给老国公。” 周军医从药箱里取出个褪色的锦囊,鸳鸯绣样与顾言蹊贴身藏着的那个几乎相同,“说若有朝一日您能执掌兵权,就把这个给您看。”
喜欢臭豆腐的马猴儿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锦囊里裹着片干枯的海棠花瓣,下面压着张泛黄的纸。顾言蹊展开时,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 那是镇国公亲手写的兵符密语,最后一句刺痛了眼:“吾儿言蹊,父欠你母子二十年,此兵符当是补偿。若遇绝境,可凭此号令旧部,勿要顾及京城牵绊。”
原来父亲早就料到,京城的嫡脉会成为三皇子的傀儡。他将兵符留给私生子,不是偏心,而是为了给镇国公府留下最后一线生机 —— 一个不受京城势力掣肘,能在边陲自由调度兵力的后手。
“老国公烧家书那晚,突然对我笑了。” 周军医的眼眶红了,“他说等您长大了,定会明白,真正的守护从来不是坐拥繁华,而是在绝境里为心上人撑起一片天。”
顾言蹊将海棠花瓣按在兵符的缺口处,青铜与干枯的花瓣贴合的瞬间,他突然懂了父亲的布局。这半块兵符不仅是兵权,更是道选择题 —— 是困在京城做任人摆布的棋子,还是在边陲做守护家国的利刃。
“难怪三皇子一首找不到兵符的另一半。” 他想起审讯时暗哨的招供,三皇子的人把镇国公府翻了三遍,甚至挖开了嫡长子的坟墓,“他们永远想不到,父亲会把命脉交给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
晨光透过帐篷缝隙照进来,在兵符上投下细长的影。顾言蹊突然将兵符高高举起,玄鸟纹在光下舒展,像只即将展翅的鹰。
“传令下去,” 他的声音穿透帐外的朔风,带着金石般的坚定,“三日之内,所有镇国公旧部携带家眷迁往黑风口,那里将是我们的新营地。”
周军医看着他被晨光勾勒的轮廓,突然觉得老国公的身影与眼前的年轻人重叠。当年那个在军帐里对着兵符叹气的枭雄,终于等到了能继承他遗志的人。
“老奴这就去办。” 他屈膝行礼时,看见顾言蹊正将那片海棠花瓣塞进兵符的暗格,动作轻柔得像在呵护稀世珍宝。
帐外的狼烟又升起一道,与远处的烽火台遥相呼应。顾言蹊握紧兵符,指腹反复着父亲刻下的 “守” 字 —— 这不仅是守住边陲,更是守住对沈微婉的承诺,守住两世未能实现的安稳。
他不知道的是,此刻沈微婉正在天香阁的香料罐里,对着兵符拓片上的暗纹出神。那些被破解的密约背后,还藏着镇国公留给私生子的最后一句话:“待玄鸟归巢时,持兵符者,当为天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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