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大营的军帐里飘着苦艾香,周军医收起银针时,顾言蹊的指尖还在微微抽搐。沈微婉扶着他躺回铺着狼皮的床榻,指腹不经意擦过他泛青的唇角,像触到块冰凉的玉,引得他喉间溢出声轻颤。
“母蛊暂时镇住了,但三皇子的蛊术阴毒,需得每日施针。” 周军医收拾药箱的动作顿了顿,目光在两人交叠的衣袖上转了圈,“沈小姐,顾将军夜里怕是要发寒,得多盯着些。”
沈微婉的耳尖腾地红了。她抽回手的动作有些仓促,指尖却还残留着顾言蹊唇角的凉意。帐外传来甲胄碰撞声,谢云澜的身影在帐帘外晃了晃,最终还是没进来 —— 他昨夜守了半宿,天蒙蒙亮才被亲卫劝去歇息。
“水……” 顾言蹊的声音带着蛊毒未清的沙哑,泛绿的瞳孔半睁着,目光黏在沈微婉脸上。他记得烽火台的密道里,她背着他时脖颈的弧度,记得她发间沾着的草屑,此刻她垂着眼喂水的模样,比记忆里更清晰。
青瓷碗的边缘碰到他唇瓣时,沈微婉的手腕突然被攥住。顾言蹊的指腹带着薄茧,轻轻着她腕间的红痕 —— 那是昨夜她背他时,被腰带勒出的印子。“疼吗?” 他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散帐里的药香。
药碗在掌心晃了晃,温水溅在他手背上。沈微婉猛地别过脸,却看见帐壁上映出的两人影子,她的发梢垂在他胸前,像极了江南女子绣的缠枝莲。“不疼。” 她的声音细若蚊蚋,却清晰地传到顾言蹊耳里。
顾言蹊突然低笑出声,牵扯得蛊毒又翻涌起来。他疼得蜷缩了下,攥着她的手却没松。“微婉,” 他的呼吸拂过她的耳廓,带着苦艾香的热气,“上一世……”
“别提了。” 沈微婉打断他,指尖下意识收紧。药碗落在狼皮褥上,温水浸透皮毛,像片突然化开的雪。她看着顾言蹊泛绿的瞳孔,突然想起他为她引蛊时的眼神,决绝里藏着的温柔,比上一世的恨意有些无处安放。
顾言蹊的指尖顺着她的手腕往上移,轻轻碰了碰她的耳垂。那里还留着昨夜逃跑时刮到的小伤口,此刻在烛火下泛着粉红。“这一世,我不会再让你受委屈。” 他的声音里带着蛊毒发作的颤抖,眼神却亮得惊人。
沈微婉的心跳突然乱了节拍。她想抽回手,指尖却被他牢牢扣住。帐外的风卷着军旗声传来,谢云澜的咳嗽声隐约可闻,而帐内的药香里,仿佛生出无数细小的藤蔓,将两人的影子缠成一团。
“该换药了。” 她猛地站起身,药箱的铜锁撞出轻响。倒药汁时,她的手在发抖,褐色的药汁溅在他的衣襟上,像滴落在雪地里的墨。顾言蹊看着她慌乱的模样,突然觉得蛊毒的疼痛都轻了几分。
棉签蘸着药汁擦过他的伤口时,沈微婉的呼吸放得极轻。他的皮肤烫得惊人,蛊毒未清的地方泛着诡异的青,却在她触碰时微微战栗。“忍忍。” 她的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伤口,顾言蹊闷哼一声,反手抓住她的手腕。
两人的影子在帐壁上贴得很近,她的发顶抵着他的下巴,能清晰地听见他蛊毒发作时压抑的喘息。沈微婉的脸颊蹭到他的衣襟,苦艾香混着他的气息漫过来,让她想起烽火台密道里的暖 —— 原来被人护在怀里,是这种感觉。
“微婉。” 顾言蹊的吻落在她的发顶,轻得像羽毛,“信我一次,好不好?”
沈微婉的动作顿住了。药棉签掉在褥子上,褐色的药渍晕开,像朵正在绽放的花。她没有回答,却悄悄松开了紧攥的拳头,指尖轻轻碰了碰他泛绿的指甲 —— 那里的颜色,似乎比清晨浅了些。
帐外的谢云澜转身离去,月白锦袍的下摆扫过帐前的野草。他听见帐内传来沈微婉低低的劝慰声,听见顾言蹊压抑的痛呼里带着笑意,突然觉得后背的旧伤又开始隐隐作痛。
但他没有回头。有些情感,注定只能远远看着,就像此刻帐内暖黄的烛火,明明灭灭间,映着的是他永远也走不进的温柔。而帐内的两人,在苦艾香与药味交织的空气里,正小心翼翼地触碰着彼此冰封己久的心,让一丝暧昧的暖意,悄然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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