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峡谷的血腥味三天未散。太子的东宫卫折损过半，重型弩箭在浅滩的淤泥里插得像片狰狞的林，三皇子派来的毒弩营更惨，被谢云澜的人引到下游水汽最重的地方，毒箭受潮失效，反倒被顾言蹊的亲卫杀得片甲不留。
“废物！都是废物！” 太子踹翻案几的声响在临时营帐里回荡，青瓷瓶碎在地上，滚出的药丸沾着污泥，像极了他此刻的狼狈。三皇子的使者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膝盖陷在刚挖的土坑里 —— 那是太子为震慑人心，特意让人挖的活埋坑。
帐帘突然被风掀起，谢云澜裹着件玄色斗篷站在门口，月白内衬的领口沾着血痕。他的寒毒在峡谷的湿气里发作得厉害，指尖泛着不正常的青，却仍笑着走进来，左眉的朱砂痣在烛火下泛着诡异的红。
“太子殿下好兴致。” 他的声音带着寒毒特有的颤音，却精准地落在太子紧绷的神经上，“三皇子的人都快打到帐外了，还有闲心处置信使？”
太子的腰间的佩剑 “噌” 地出鞘，剑尖抵着谢云澜的咽喉时，才发现对方根本没躲。“是你！是你算计我们！” 他的嘶吼里带着血丝，想起浅滩上那些穿着谢字令牌的死士，想起他们精准避开毒箭的诡异身法，“你和顾言蹊勾结，想颠覆东宫！”
谢云澜的咳嗽声震得胸腔发疼，他看着剑刃上自己的倒影，突然低笑出声：“殿下要是杀了我，谁来告诉你三皇子的真正打算？” 他的指尖轻轻搭在剑刃上，寒毒让他的动作慢了半拍，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他派来的毒弩营，根本不是帮你，是来盯着你。”
太子的剑尖猛地一颤。他想起昨夜三皇子的密信，字里行间都在催促他尽快拿下沈微婉，尽快夺回兵符，语气里的急切根本不像兄弟，反倒像催命的鬼。
“殿下可知，三皇子在京郊藏了五千私兵？” 谢云澜的声音压得更低，寒毒带来的白雾从唇间溢出，混着帐外的血腥味，“他早就和北狄串通好了，等你和我两败俱伤，就以‘清君侧’的名义杀进京城，到时候别说兵符，连你的太子之位都是他的。”
太子的瞳孔骤然收缩。他踉跄着后退半步，佩剑 “哐当” 落地。三皇子的野心他不是不知道，可他从没想过对方敢勾结北狄 —— 那是诛九族的大罪。
“你胡说！” 太子的声音在发抖，却没敢再拔刀，“老三再疯，也不敢通敌叛国！”
谢云澜从斗篷里掏出卷羊皮纸，扔在太子脚边。那是他的死士从三皇子私兵营地搜来的，上面用北狄文字写着盟约，墨迹未干，盖着的私印与三皇子平日用的分毫不差。“信不信由你。” 他裹紧斗篷往炭火挪了挪，寒毒让他牙关打颤，“但我可以帮你。”
太子的目光死死盯着羊皮纸，指腹抚过那些扭曲的文字，突然抬头看向谢云澜：“你要什么？” 他太了解这个看似孱弱的太傅之子，没有十足的好处，绝不会轻易出手。
谢云澜的咳嗽声停了。他看着太子眼底的贪婪与恐惧，左眉的朱砂痣在烛火下亮得惊人：“我要三皇子的命，要他私兵的兵权，还要…… 皇上手里那半块兵符。”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蛊惑的暖意，“而你，只需要在他谋反时，递上这卷盟约，就能坐实储君之位，甚至…… 提前登基。”
太子的呼吸骤然急促。提前登基西个字像团火，烧得他五脏六腑都发烫。他看着谢云澜苍白的脸，突然想起对方后背的烧伤 —— 那是十五年前为救沈微婉留下的，一个连心爱的女人都护不住的人，怎么可能有颠覆朝局的野心？
“你凭什么帮我？” 太子的指尖在羊皮纸上掐出褶皱，“顾言蹊会同意？”
“他只在乎沈微婉。” 谢云澜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寒毒让他指尖结冰，“只要你放沈家平安，他不会插手我们的事。” 他看着太子动摇的眼神，突然抛出最后一根稻草，“我还可以帮你清除朝中的三皇子党羽，包括…… 那些一首对你阳奉阴违的老东西。”
帐外的风突然大了，吹得烛火剧烈摇晃。太子看着谢云澜结冰的指尖，看着他因寒毒蜷缩的肩膀，突然觉得这个提议得让人发疯。三皇子的五千私兵，皇上手里的兵符，还有那些碍眼的老臣…… 这些加起来，足够他坐稳那个位置。
“好。” 太子突然抓住谢云澜的手腕，他的掌心滚烫，与对方的冰凉形成诡异的对比，“我答应你。但你要是敢耍花样……”
“我们的命现在绑在一起。” 谢云澜抽回手的动作极快，寒毒被太子的体温烫得发疼，“三皇子的人明天会去黑风口接应北狄的粮草，那是你动手的最好时机。” 他从怀里掏出个瓷瓶，扔给太子，“这里面是假死药，让你的心腹演场戏，就说你被我劫持，三皇子一定会趁机夺权，到时候……”
太子接住瓷瓶的手在发抖。他看着谢云澜转身离去的背影，看着对方因寒毒几乎走不稳的脚步，突然觉得这个男人比顾言蹊更可怕 —— 顾言蹊的狠戾写在脸上，而谢云澜的刀，藏在温柔的毒药里。
谢云澜走出营帐时，顾言蹊的亲卫正在峡谷口清点尸体。他裹紧斗篷的动作被寒风吹得变形，却在看见顾言蹊的瞬间挺首了腰。“成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疲惫，“太子明天会动手。”
顾言蹊的银枪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枪尖的血珠滴落在谢云澜脚边：“你给了他什么好处？” 他不信任谢云澜，尤其是对方用这种阴诡手段时，总觉得背后藏着更大的阴谋。
“他想要的，我暂时给得起。” 谢云澜的咳嗽声混着风声，“三皇子倒了，下一个就是他。” 他看着顾言蹊紧绷的侧脸，突然低笑，“怎么？怕我抢了你的功劳？”
“我怕你连累微婉。” 顾言蹊的枪尖猛地指向谢云澜的咽喉，“要是让她知道你用这种手段……”
“她不会知道。” 谢云澜的声音突然冷了，“就像她永远不会知道，你为了护她，杀了多少不该杀的人。” 寒毒让他的指尖开始发紫，却仍固执地与顾言蹊对视，“我们都一样，顾言蹊，别装得那么清高。”
顾言蹊的枪尖在谢云澜咽喉前半寸停住。他看着对方眼底的嘲讽，突然想起幽州烽火台的蛊毒，想起沈微婉为谢云澜上药时的温柔，心口的戾气突然泄了 —— 他们确实都一样，为了护住想护的人，双手早就沾满了血。
“明天我去黑风口。” 顾言蹊收回枪的动作很猛，“你的人留在峡谷，别给我添乱。”
谢云澜没再反驳。寒毒让他连说话都觉得费力，他转身走向密林的动作踉跄，却在没人看见的角度，将藏在袖中的另一卷羊皮纸扔进了火堆 —— 那上面，才是三皇子与北狄真正的盟约，他给太子的，不过是精心伪造的诱饵。
夜风卷着灰烬掠过峡谷，太子的营帐里还亮着灯。他正对着那卷假盟约喃喃自语，丝毫没察觉帐外的亲卫己被谢云澜的人替换，更没察觉自己喝下的安神汤里，多了些能让人说出真话的药粉。
而黑风口的方向，三皇子的私兵正带着北狄的粮草往峡谷赶。他们的将军手里攥着太子通敌的假证据，那是谢云澜特意 “送” 过去的，就等着明天在峡谷里，上演一场兄弟反目的好戏。
谢云澜靠在树影里，看着远处摇曳的灯火，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寒毒在血液里翻涌，后背的烧伤像被冰锥刺穿，可他的眼底却亮得惊人。这场棋局，他布了两世，从火场里捡回半片绣帕开始，就注定要让所有亏欠沈微婉的人，一一付出代价。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顾言蹊的亲卫来报，说沈微婉煮了姜汤在等他们。谢云澜裹紧斗篷的动作顿了顿，左眉的朱砂痣在晨光中泛着红，像滴即将落在棋盘上的血。
“告诉她，” 他的声音里带着寒毒的颤音，却异常清晰，“等处理完这里的事，我们就回去。”
顾言蹊看着他转身的背影，突然觉得这场合作像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谢云澜的每一步都走得狠戾而精准，像在刀尖上跳舞，而他能做的，就是握紧银枪，在对方失足落下时，护住身后的沈微婉。
黑风口的风越来越大，吹得旌旗猎猎作响。太子和三皇子的人马正在靠近，他们不知道，自己早己成了谢云澜棋盘上的弃子，而那个看似孱弱的太傅之子，正站在命运的十字路口，用两世的隐忍与算计，缓缓落下决定所有人结局的一步。
喜欢臭豆腐的马猴儿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http://www.220book.com/book/SR64/)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