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漫过 “天香阁” 的描金匾额时,沈微婉正站在三楼的观星台,手里捏着张北狄地图。夜风卷着楼下的说书声上来,混着阁内特有的龙涎香,在她鼻尖织成张无形的网 —— 这是她接掌沈家产业后,最先亲自打理的地方,不仅卖香料,更卖消息。
“小姐,这是各分舵的月报。” 贴身侍女春桃捧着紫檀木盘进来,盘里的密信都用火漆封着,印纹各不相同。最上面那封来自江南,火漆是朵小小的海棠,那是天香阁老人赵嬷嬷的私印。
沈微婉拆开信的动作顿了顿。赵嬷嬷在阁里待了十五年,一手调香的本事出神入化,连宫里的贵妃都指名要她调的 “醉流霞”。可信里说,江南分舵的账目有亏空,管事的说法是 “北狄商人毁约”,她却在字里行间看出了猫腻。
“去把赵嬷嬷请来。” 沈微婉将密信按在地图上,北狄的王庭位置被朱砂圈了个醒目的圈,“就说我新得了批西域的安息香,请她来品鉴。”
赵嬷嬷进来时,青布裙上还沾着香料的粉末,手指关节处有处浅疤 —— 那是三年前为了护账本,被三皇子的人用刀划的。“小姐找老奴?” 她的声音带着常年与香料打交道的沙哑,眼神却清明得很。
沈微婉推过去的锦盒里,安息香正散发着奇异的甜香。“嬷嬷觉得,这香若是拿到北狄去卖,能值多少?” 她的指尖在地图上划过北狄的疆域,“听说他们的可汗最近在求长生药,若是在香里加些滋补的药材……”
赵嬷嬷的瞳孔微微收缩。她伺候沈微婉多年,自然懂这是在考较她的眼界。“北狄苦寒,女子多体寒,不如调些暖身的香膏,再掺些防风沙的药材。” 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至于消息…… 他们的贵族子弟常来中原买胭脂,倒是可以从胭脂水粉的账里,摸出些部落的动静。”
沈微婉的嘴角勾起抹浅笑。她要的就是这个答案 —— 天香阁要走出京城,靠的不仅是香料,更是这些能在细微处见真章的眼力。
“江南的亏空,我知道不是你的错。” 沈微婉突然话锋一转,将江南分舵的账册推过去,“那个毁约的北狄商人,其实是三皇子的人假扮的,对吗?”
赵嬷嬷的膝盖 “咚” 地磕在地板上,青布裙扫过香案,带倒了个小小的鎏金香炉。“小姐恕罪!老奴…… 老奴是怕您担心,才没敢说实话……”
“起来吧。” 沈微婉扶起她的动作很轻,指腹擦过她手背上的疤痕,“我不是要罚你,是要给你补亏空的银子,让你去北狄开家新的天香阁。” 她从匣子里取出枚玉牌,上面刻着 “总领” 二字,“以后北狄、西域的分舵,都归你管,利润抽成西成,够不够?”
赵嬷嬷的手抖得厉害,接过玉牌的瞬间,老泪突然落了下来。她在天香阁待了十五年,从没想过能有这样的机会,更没想过自家小姐的野心,竟己大到要将香料铺到北狄去。
“只是有件事,我得问清楚。” 沈微婉的声音突然沉了些,“嬷嬷的儿子,是不是在北狄当通事?”
赵嬷嬷的脸色瞬间惨白。这件事她瞒了所有人,连最亲近的徒弟都不知道,小姐是怎么查到的?
“老奴…… 老奴……”
“这不是坏事。” 沈微婉打断她,将份文书推过去,上面是她让人拟的 “放奴文书”,“你儿子虽是签了死契的家奴,但这些年为沈家传递消息,功劳不小。拿着这个,让他做回良民,以后……” 她顿了顿,目光在地图上的北狄疆域转了圈,“让他做天香阁在北狄的掌柜,岂不更好?”
烬骨兰因:重生不做笼中雀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烬骨兰因:重生不做笼中雀最新章节随便看!赵嬷嬷突然 “咚” 地跪下,重重磕了三个响头,额头的血珠滴在文书上,像朵绽开的红梅:“小姐的恩情,老奴粉身碎骨也难报!”
沈微婉扶起她时,春桃正好进来,手里捧着个厚厚的册子。“小姐,这是各分舵管事的底细,按您的意思,连他们家三代的履历都查了。” 册子的封面上,用朱砂画着个小小的 “密” 字。
沈微婉翻开册子的动作很慢,指尖在 “李管事” 的名字上停了停 —— 他的妹妹嫁进了太子的侧妃娘家,这层关系,连赵嬷嬷都不知道。“给李管事升两级,让他去管漕运的香料采买。” 她在册子上批注 “防” 字,笔尖顿了顿,又添了句 “查其妹夫账目”。
“那签了死契的几个呢?” 春桃的声音里带着好奇,她指的是几个从罪臣家没入沈家的仆役,其中有个叫阿元的少年,记账的本事堪比账房先生。
“阿元的母亲还在流放地?” 沈微婉的目光落在阿元的履历上,他父亲原是户部主事,因弹劾三皇子被流放,“让人把他母亲接回来,安置在京郊的庄子上。” 她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告诉他,只要好好干,三年后,我给他放奴文书。”
春桃的眼睛亮了亮:“小姐这是……”
“天香阁要开遍天下,靠的不是我一个人,是这些跟着我出生入死的人。” 沈微婉合上册子的动作很轻,龙涎香的味道在她指尖萦绕不散,“但防人之心不可无,他们的软肋,必须握在我们自己手里。”
深夜的天香阁,各房都还亮着灯。赵嬷嬷在调香室里忙碌,新配的 “北狄暖香” 在铜炉里腾起白雾,她的儿子正在隔壁抄录北狄的商路图,笔尖划过纸页的声音,与母亲调香的叮当声交织在一起,像首安稳的歌。
阿元在账房里核对账目,算盘打得噼啪响。他刚收到消息,母亲己经在来京城的路上,是小姐派车去接的。指尖划过账本上的 “沈记” 二字,少年的眼眶突然红了,却更用力地打起了算盘,仿佛要将所有的感激,都算进这一笔笔银钱里。
而三楼的观星台,沈微婉仍站在地图前。春桃为她披上披风时,看见她在北狄、西域、江南的位置,都插了面小小的红旗,红旗上绣着天香阁的海棠徽记,在夜风中轻轻摇曳。
“小姐,谢公子派人送了封信来。” 春桃递过来的信封上,没有火漆,只有朵风干的海棠花 —— 那是谢云澜的私印。
沈微婉拆开信的动作顿了顿。里面的字迹清隽,说他在西域得了批罕见的 “鲛人泪”,问她要不要,若是想要,便亲自送来。字里行间的温柔,像极了他惯用的 “迷迭香”,好闻,却带着不易察觉的危险。
她将信纸凑到烛火上,看着火苗舔舐着 “谢云澜” 三个字,首到化为灰烬,才缓缓开口:“告诉来人,天香阁的香料,从不假手他人。”
夜风卷着灰烬掠过观星台,沈微婉的目光重新落在地图上。那些小小的红旗在夜色里泛着微光,像一颗颗即将燎原的火种,要将天香阁的名字,传遍这万里江山。
而太傅府的书房里,谢云澜看着密探传回的消息,左眉的朱砂痣在烛火下泛着红。他指尖划过 “沈微婉欲拓北狄商路” 的字样,突然低笑出声,寒毒带来的颤抖里,藏着势在必得的偏执:“微婉,你想去的地方,我总会陪你去,哪怕…… 是用你不喜欢的方式。”
窗外的月光洒在他案上的西域地图上,那里用墨笔圈出的位置,正好是沈微婉插了红旗的地方,像个无声的约定,也像场即将开始的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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