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雨缠缠绵绵,打在天香阁的琉璃瓦上,溅起细碎的水花。沈微婉刚送走赵嬷嬷,转身就撞进一片带着药味的阴影里。谢云澜的玄色披风扫过她的裙角,带着幽州的寒气,将她圈在雕花廊柱与他之间的窄缝里。
“沈小姐倒是稀客。” 他的声音裹着雨丝的湿冷,左眉的朱砂痣在廊下灯笼的光里泛着红。指尖不知何时己拂过她的额角,将一绺被雨水打湿的碎发别到耳后,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指腹的薄茧擦过她的耳廓,激起一阵细密的战栗。
沈微婉猛地后退半步,后腰撞在冰凉的柱础上。她看着谢云澜指间的帕子,上面洇着暗红的血 —— 他又咳血了,可那双眼睛里的执拗,却比幽州雪地里的寒毒更灼人。
“谢公子有事?” 她的手不自觉地按在袖中,那里藏着老周新铸的海棠刺,倒钩的机关己悄悄旋开。雨珠顺着廊檐滴落,在两人之间织成道透明的帘,隔开了他眼底翻涌的情绪。
谢云澜却往前逼近一步,玄色披风几乎要扫到她的鬓发。“听说你建了影卫营?” 他的咳嗽声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帕子掩唇的动作却挡不住嘴角溢出的血沫,“还用了我当年放进死牢的三个人。”
沈微婉的指尖在袖中攥得更紧。她知道瞒不过他,却没想到他连影卫营的底细都摸得一清二楚。“谢公子说笑了,” 她仰起脸的瞬间,正好撞见他垂眸的目光,那里的占有欲像蛊毒,正一点点往她心里钻,“都是些市井流民,哪入得了谢公子的眼。”
“市井流民?” 谢云澜低笑出声,笑声震得喉间发紧,又是一阵急促的咳嗽。他用帕子按住唇的间隙,另一只手突然撑在柱础上,将她彻底困在怀抱与廊柱之间。雨气混着他身上的龙涎香漫过来,形成个密不透风的茧,让她无处可逃。
“那个叫阿蛮的姑娘,昨日去了城西的赌坊,替你查三皇子的银庄账目。”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唇瓣几乎要擦过她的耳垂,“哑巴的箭,今早射穿了太子亲信的车帘,却没伤人性命 —— 是你吩咐留活口的吧?”
沈微婉的心跳漏了一拍。影卫营的行动本该天衣无缝,他却像长了双眼睛,将她的布局看得明明白白。她想起玄统领说的 “细作”,突然明白那五个被处死的人里,或许有谢云澜故意留下的眼线。
“谢公子监视我天香阁,怕是不合规矩。” 她的指尖抵在他的胸口,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动,每一次起伏都带着寒毒特有的颤意,却仍固执地不肯退让。
喜欢臭豆腐的马猴儿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谢云澜抓住她手腕的动作极快,将她按在柱础上的力道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他低头的瞬间,沈微婉看见他披风下的月白内衬,领口绣着朵小小的海棠 —— 与她留在幽州的那面屏风上的花样,一模一样。
“规矩?” 他的吻突然落在她的眉骨,带着帕子上残留的药味,“当年在黑风口,你为顾言蹊挡箭时,怎么没想过规矩?在幽州温泉院……” 后面的话被他咽了回去,指腹却加重了力道,掐得她腕间泛起红痕,“沈微婉,你欠我的,该还了。”
雨突然下大了,砸在廊檐的声响盖过了她的呼吸。谢云澜的目光落在她紧抿的唇上,那里的血色被吓得褪尽,像朵苍白的海棠。他的喉结滚了滚,突然松开她的手腕,转身时披风扫过她的脸颊,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三日后,太傅府有宴,穿我让人送来的礼服。”
沈微婉看着他消失在雨幕里的背影,玄色披风的下摆沾着泥点,却依旧挺得笔首。廊柱上还留着他掌心的温度,与她腕间的红痕形成诡异的呼应,像个无声的烙印,烫得她心口发疼。
春桃捧着件锦盒进来时,雨水打湿了她的半只袖子。“小姐,谢公子的人送来的。” 盒子打开的瞬间,流光溢彩的云锦晃得人睁不开眼,上面用金线绣的并蒂莲,针脚密得连风都透不过,“说是…… 特意为您赶制的。”
沈微婉的指尖抚过冰凉的金线,突然想起谢云澜咳在帕子上的血。那个看似孱弱的男人,一边用寒毒伪装着自己,一边用最温柔的方式布下天罗地网,而她,正一步步走进他精心编织的陷阱里。
雨停时,天边泛出鱼肚白。影卫营的训练声从后院传来,阿蛮的刀劈开了晨雾,哑巴的箭射中了东方的启明星。沈微婉将那件云锦礼服扔进箱底,转身时看见铜镜里的自己,眼底的惊惧正在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种破釜沉舟的冷静 —— 她欠他的或许很多,但绝不是用自由来还。
而太傅府的书房里,谢云澜正对着面青铜镜,指尖抚过自己左眉的朱砂痣。镜中的男人脸色苍白如纸,咳血的帕子扔了一地,却在想起沈微婉腕间的红痕时,嘴角勾起抹满足的笑。
“微婉,” 他对着空镜低语,寒毒让他的声音发颤,眼底的偏执却亮得惊人,“这一世,我不会再让你跑掉。”
窗外的雨珠顺着雕花窗棂滑落,在窗台上积成小小的水洼,映出他扭曲而炽热的倒影,像幅浸在血里的画。三日后的宴席还未开始,空气中己弥漫着无声的硝烟,注定是场没有硝烟的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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