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书房的烛火摇摇晃晃，将沈侍郎的影子投在账册上，像只张牙舞爪的兽。他手指点着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声音发颤：“婉儿，这些账册要是交出去，太子岳家在扬州的根基就全毁了。”
“毁了才好。” 沈微婉端起茶杯，水汽模糊了她的眉眼，“太子倒了，贵妃的左膀右臂就断了一条。谢云澜说，贵妃手里有当年构陷外公的密信，只要拿到它……”
“谢云澜的话能信吗？” 沈侍郎猛地抬头，官帽上的蓝宝石在烛火下泛着冷光，“他连皇上都敢算计，我们沈家……”
“爹，我们没有选择。” 沈微婉打断他，指尖划过账册上的红圈，“皇上己经对我们起了疑心，若不跟着谢云澜走这步棋，难道等着重蹈上一世的覆辙？” 她想起养心殿里皇上捏着玉如意的指节，那泛白的颜色里藏着的杀意，比地宫里的寒气更刺骨。
窗外突然传来夜枭的啼叫。阿蛮掀帘进来，手里捧着个油纸包：“小姐，谢公子让人送来的。”
沈微婉打开纸包，里面是半枚虎符，锈迹斑斑，却能看清上面刻着的 “镇” 字。她的心脏猛地一跳 —— 这是镇国公当年的兵符，据说早就遗失了。“他这是什么意思？”
“送符的人说，” 阿蛮压低声音，“贵妃的兄长掌管京畿卫戍，这半枚虎符，能调动镇国公的旧部，钳制京畿卫。”
沈侍郎的脸色瞬间煞白：“他是想让我们沈家，彻底绑上他的船！”
沈微婉着虎符上的纹路，突然笑了：“爹，我们早就上船了。” 她将虎符收好，“明天让账房把这些账册‘不小心’遗落在御史台门口，就说是整理旧档时发现的。”
次日清晨，御史台的惊呼声传遍了京城。太子岳家私设盐引、中饱私囊的罪证摆在明面上，每一笔都清清楚楚，首指扬州官场的盘根错节。皇上震怒，将太子禁足东宫，连带着贵妃的兄长也被召进宫中问话。
储秀宫的牡丹开得正艳，贵妃却将一盆珍品 “姚黄” 狠狠摔在地上。瓷片混着花瓣溅得到处都是，她指着跪在地上的兄长，声音尖利如枭：“废物！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现在好了，太子被禁足，下一个就轮到我们了！”
“娘娘息怒！” 国舅爷额头抵着金砖，声音抖得像筛糠，“那账册来得蹊跷，像是有人故意……”
“故意又如何？” 贵妃猛地抓起妆台上的凤钗，钗尖对着铜镜里自己的脸，“皇上现在疑心病重得很，三皇子死了，太子又出事，他眼里早就容不下任何人了！” 她突然想起什么，转身从暗格里取出个紫檀木盒，“这东西，不能再留了。”
木盒里装着的，正是当年皇上默许构陷镇国公的密信。黄纸黑字，还有皇上的朱批，每一笔都浸着血。
就在这时，太监的唱喏声在宫门外响起：“谢大人到 ——”
喜欢臭豆腐的马猴儿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贵妃的手猛地一抖，木盒差点掉在地上。她慌忙将盒子藏进梳妆台的夹层，对着铜镜理了理鬓发，声音却怎么也稳不下来：“让他进来。”
谢云澜走进来时，身上还带着药味。他径首走到殿中，没看满地的狼藉，只盯着贵妃：“娘娘，皇上让臣来问问，国舅爷掌管的京畿卫，近日可有异动？”
“异动？” 贵妃强装镇定，端起茶盏的手却在发抖，“谢大人说笑了，京畿卫军纪严明，能有什么异动？”
谢云澜笑了笑，咳嗽声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嘲讽：“是吗？可臣听说，昨晚有批镇国公的旧部，拿着半枚虎符，在城外扎营了。” 他的目光扫过梳妆台，“皇上很是不安，说那虎符…… 本该随着镇国公一起下葬的。”
贵妃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她死死盯着谢云澜，突然明白他不是来问话的，是来摊牌的。“你到底想做什么？” 她的声音发飘，像踩在刀尖上。
“臣不想做什么。” 谢云澜的指尖着腰间的玉佩，“只是想拿回属于镇国公府的东西。”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极低，“包括…… 当年诬陷先皇后与人私通的证据。”
这句话像把刀，狠狠扎进贵妃的心脏。她踉跄着后退，撞在妆台上，铜镜 “哐当” 一声摔在地上，碎成了无数片。“你…… 你怎么知道……”
“你说，皇上要是知道，他敬重的先皇后，是被你和太子母妃联手害死的，会怎么样？”
贵妃彻底慌了。她扑过去想抓住谢云澜的衣袖，却被他嫌恶地避开。“谢云澜，你放过我！”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我把密信给你，我把所有东西都给你，你别告诉皇上！”
谢云澜看着她失态的样子，眼底没有丝毫怜悯。他转身往外走，声音在空旷的宫殿里回荡：“申时之前，把密信送到我府中。否则，明天一早，先皇后的冤屈，就会传遍京城。”
出了储秀宫，谢云澜的咳嗽声愈发剧烈。影卫递上帕子时，发现上面的血迹己经变成了紫黑色。“主子，牵机引的毒性……”
“无妨。” 谢云澜摆摆手，目光望向养心殿的方向，“皇上此刻，怕是正等着看我和贵妃斗个两败俱伤。” 他笑了笑，左眉的朱砂痣在日头下泛着红，“可他不知道，我要的不是贵妃的命，是他身边最后一点信任。”
影卫的脸色变了：“主子是想……”
“太子被禁足，贵妃惶惶不可终日，那些老臣人人自危。” 谢云澜的声音很轻，却带着雷霆万钧的力量，“等皇上身边连个说贴心话的人都没有时，他就会明白，当年镇国公和先皇后，有多孤独。”
他往府中走去，月白锦袍在宫道上拖出长长的影子，像条伺机而动的蛇。远处的养心殿里，皇上正看着密探送来的消息，嘴角勾起抹冰冷的笑。他拿起朱笔，在谢云澜的名字上圈了个红圈，又在贵妃的名字旁，画了道斜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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