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里啪啦——！
鞭炮声跟炸雷似的震得人耳朵嗡嗡响，张建国捂着耳朵往后缩，
眼看着工人们把“张宅”的金字牌匾挂上门头，鎏金的字在太阳底下闪得人睁不开眼。
咱家这新房子，气派！
他拍着大腿笑，唾沫星子溅了旁边搬花盆的张秀兰一脸。
气派你个鬼！
张秀兰抹了把脸，瓜子皮“呸”地吐他脚边，
还不赶紧搬东西！妈说了，爸那些宝贝要是磕了碰了，让你跪供桌去！
院子里堆着十几个纸箱，贴满了“轻拿轻放”的红纸条。
老爷子拄着拐棍颤巍巍摸进堂屋，供桌上张桂枝的遗像擦得锃亮，
前面那个打不开的银锁蒙着层薄灰。他掏出块红布，
手指头抖得跟秋风里的叶子似的：
老婆子，咱搬新家啦……以后天天给你上热乎饭。
爸！房产证得放我保险箱！
张建军风风火火闯进来，西装笔挺得像刚从电视里走出来，
腋下夹着个黑皮包，
万一丢了……
丢你个脑袋！
老爷子举起拐棍就往他背上抽，
上次拆迁款你偷偷拿去炒股，要不是明远发现，咱家现在喝西北风呢！
爸！我那是……
滴滴——！
院外突然传来汽车喇叭声，一辆印着“县医院”字样的面包车“吱呀”停在门口。
陈教授带着两个穿白大褂的年轻人下来，手里还抬着个银晃晃的机器。
老张啊！给你送好东西来了！
陈教授笑得眼睛眯成条缝，拍了拍机器上的按钮，
最新款心脏监测仪！给浩浩定期检查用，我特意申请的科研设备！
林小雨的眼眶“唰”地红了：
这……这得多少钱啊？我们不能……
不要钱！
陈教授摆摆手，凑到老爷子耳边压低声音，当年桂枝救的那个患儿，
现在是我们医院大股东！人家说了，浩浩的学费、医药费，他全包了！
姥姥说新房子有秘密！
浩浩突然从屋里蹦出来，手里举着个奥特曼，奶声奶气地喊，她说在……在楼梯下面！
全家人“呼啦”一下全挤到楼梯间，张建国找了把螺丝刀，
哐哐”两下撬开装饰板——
里面竟藏着个铁盒子！绿漆都掉光了，锁孔锈得死死的。
这是……
你奶奶的针线盒！
老爷子的声音都抖了，当年桂枝就是用这个盒子装剪刀顶针，后来突然就找不着了。
张建国撬开盒子，里面除了针头线脑，还有张泛黄的地契！
赵明远接过来一看，眼镜“啪嗒”滑到鼻尖：
老宅后面三亩果园的地契！当年拆迁怎么没发现？
我看看！”张建军一把抢过去，眼珠子滴溜溜转，“这要是补办手续，
至少能多赔……
“啪！”老爷子一个耳光甩在他脸上，打得张建军原地转了个圈。
你个没出息的东西！这是你奶奶留给浩浩的！
屋里顿时乱作一团，张秀兰叉着腰骂，张大妈捂着脸哭，
浩浩吓得躲到林小雨怀里。就在这时，大门被人“咣咣”砸响，跟擂鼓似的。
开门一看，竟是两个穿制服的！高个子掏出证件亮了亮：
张建军是吧？
经侦支队的，请你配合调查一起挪用公款案。
原来张建军超市的合伙人卷款跑路，账上少了八十多万！
张大妈“哎哟”一声晕了过去，张秀兰抄起扫把就往张建军身上抡：
你个败家玩意儿！当初让你别跟那姓王的合作，你非不听！
警察把人带走时，张建军还扯着嗓子喊：“建国！快去我办公室，保险柜里……”
闭嘴吧你！
张建国气得首跺脚，踹翻了旁边的垃圾桶。
当天晚上，新房子里死气沉沉的。老爷子蹲在院子里抽旱烟，
烟锅子磕得石头“梆梆”响。林小雨和赵明远趴在桌上算家底，存折上的数字红得刺眼。
浩浩懂事地给太爷爷捶背，小手一下下落在老爷子佝偻 的背上。
“爸……”张建国犹豫半天才开口，“要不……我把车卖了？”
卖啥卖！
老爷子一瞪眼，烟灰掉了满裤子，明天我去找老战友借点，总能填上窟窿。
咚咚咚。
大门突然被敲响。
门口站着白天那个高个子警察，手里拿着个文件袋！“张建军让转交的……说是能救急。”
袋子里是张银行卡和串钥匙，还有张字条，字迹歪歪扭扭：
保险箱里有金条，先垫上。别告诉我爸我藏私房钱。
赵明远突然笑出了声：“这混球……还算有点良心。
第二天去银行一查，金条加上卡里的钱，正好八十二万！
补上窟窿还剩两万多。老爷子摸着金条首叹气：“早干啥去了……”
回家的路上，林小雨突然指着路边喊：“你们看！”
巷子口站着个穿蓝布褂子 的老太太，背影佝偻着跟照片里一模一样，
一晃眼就没了。浩浩拍着小手笑：
是姥姥！她说大哥会变好的！
果然，半个月后案子查清——张建军只是监管不力，退了赃款就取保候审了。
回家那天，他“咚”地跪在院子里磕了三个响头，额头上肿起个大包：
爸……我错了……
老爷子把旱烟袋往鞋底上磕了磕：
错哪了？
“错在……”
张建军突然哭了，眼泪鼻涕糊了一脸，“错在忘了咱是一家人……”
都杵着干啥？吃饭！”张大妈端着锅从厨房出来，眼眶红红的，
今天炖了排骨，浩浩最爱吃的。”
饭桌上，张建军破天荒地给每个人夹菜！轮到赵明远时，他憋了半天憋出一句：那个……明远啊……超市还缺个财务总监……
全家人都愣住了。赵明远推了推眼镜，突然笑了：
行啊。不过我有个条件——每月得给‘桂枝助学金’捐利润的10%！
“20%都行！”张建军拍着胸脯保证，筷子上夹的排骨“啪嗒”掉回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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