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头的烟袋锅在药圃边磕出火星子时，铁锨突然“当啷”一声撞到硬疙瘩。
他蹲下身扒开腐殖土，一簇绿莹莹的叶子露出来——七片长圆形的叶子轮生在茎顶，
像小手托着颗没绽开的绿花苞，根须上还沾着半块民国二十三年的地契残角。
“这是个啥玩意儿？”赵婶挎着菜篮子路过，踮脚瞅了瞅，“叶儿倒挺齐整，
跟石头画本里那幅《七层塔》似的。”她伸手就想薅，被老张头一烟袋锅打开：
“甭瞎碰！这土是太姥姥传下来的药圃心土，埋着宝贝呢。”
念桂翻出石头画本时，指尖都在抖。最后一页的《药圃秘闻》里，
红铅笔勾着株一模一样的植物，旁边写着：“七层塔，蛇咬怕，七月挖，
根如瓜——太姥姥记”。画下面还压着片干枯的叶子，
边缘的金线跟刚挖出来的活株不差分毫。
“这叫七叶一枝花！”林薇的视频电话突然打过来，屏幕里举着本《中国植物志》，
“国家二级保护植物！比金线莲金贵十倍！”她导师的声音从背景传来：
“十堰刚发现20株就上新闻了，你们这居然有野生的？”
消息像长了翅膀，砖窑厂的工人全涌到药圃边。老王头蹲在石头上抽烟：
“听说这玩意儿治蛇咬是神药，去年邻村二柱子被蝮蛇咬了，就是嚼这草根救过来的。
”李老三摸着瘸腿首咂嘴：“砖窑刻的博士帽要能刻这花，准能卖个好价钱！”
“卖个屁！”老张头突然把烟袋锅往地上一摔，
火星子溅到七叶一枝花旁边的蚯蚓粪上，“太姥姥说过，这草是药圃的‘定盘星’，
挖了会遭天谴！”他从怀里掏出个油布包，里面是太姥姥1953年的日记：
“七月初七，救王家小子，用七层塔根，留种三粒，埋于老槐树下。”
作者“盗梦收容所”推荐阅读《老张家的那些事》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赵婶的脸“唰”地白了。她昨晚偷偷揣了把小铲子来药圃，
想挖点“金疙瘩”给孙子凑学费，现在听老张头这么一说，
手里的菜篮子“哐当”掉地上，茄子滚了一地：“俺……俺就是想瞅瞅……”
“瞅瞅也不行！”狗蛋突然举着根木棍站到七叶一枝花前，像个小门神，
“石头哥画里说要保护植物！”丫蛋也把红领巾系在旁边的篱笆上：
“这是‘七层塔奖学金’的守护神！”
林薇带着农科院的专家来那天，药圃里搭起了简易棚。专家蹲在地上拍照，
放大镜里的根状茎上还留着太姥姥当年切种的刀痕：“这是原生种群！
至少有七十年了！”他突然指着石头画本上的《土壤分层图》，
“你们这腐殖土含氮量刚好，湿度也合适，简首是天然保育基地！”
“那能人工种不？”李老三搓着手问，砖窑厂的刻刀早就磨好了，就等新花样。
专家掏出个恒温箱：“我们带了组培苗，试试仿生栽培。”箱子里的小苗嫩得像豆芽，
根须上沾着的琼脂还没干。
全村人都来帮忙搭遮阳棚。老王头把砖窑厂的旧帆布扛来，
李老三用烧废的砖坯砌了圈挡鼠墙，赵婶端来刚蒸的玉米面饼子，
非要塞给专家：“俺孙子说了，保护植物能积德！”
七叶一枝花开花那天，药圃里来了群穿制服的。县林业局的人举着相机拍照
，要申报“极小种群保护点”。老张头把太姥姥的日记和地契复印件递过去，
纸页上的汗渍和泥土印子，比任何证明都管用。
“这奖学金得加项！”狗蛋突然举着奖状喊，上面用红漆写着“护花小卫士”，
“谁保护植物，就奖他一盆七层塔！”丫蛋抱着石头画本凑过来，
新画的《七层塔成长记》里，每个叶片上都坐着个戴博士帽的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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