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阿风就坐在整备间的椅子上，手里的绝缘片还捏着没放。昨晚那场抢修像块铁疙瘩压在胸口，累是真累，但他睡不着。绯红停在角落，右臂接口的焊痕在晨光下泛着哑光，像是刚结痂的伤口。
他起身走到车旁，手指轻轻敲了两下驾驶舱外壳。灯闪了一下，节奏平稳。
“还能撑住吗？”他问。
“痛还在，但能跑。”她的声音比昨晚稳了些，没断续，也没飘。
阿风点点头，把绝缘片塞进工具包夹层。这东西留着，万一路上出岔子还能应急。他拔掉最后一条数据线，关了诊断仪的电源，屏幕黑下去的瞬间，他吐出一口气。
不是修车的日子了。
他拉开整备间铁门，外面己经有无人机在低空盘旋，镜头对着这边，信号灯一闪一闪。远处赛场的轮廓在晨雾里立着，巨型环形看台一圈圈亮起灯，像煮开的水冒泡。
绯红缓缓启动，轮胎落地的声音很轻，但阿风还是听出右前轮转动时有一丝滞涩。他没停，也没回头，只低声说：“压住转速，别硬冲。”
“明白。”
路上没说话。街边广告屏己经开始滚动倒计时，【全球机娘竞速联赛·开幕日】的字样反复跳动。有路人认出绯红的涂装，指着喊了一声，旁边人立刻掏出记录仪对着拍。阿风抬手挡在绯红车灯前，遮了两秒，等镜头移开才放下。
赛场入口排着长队，各队机娘形态各异，有的像猎豹，有的带推进翼，车身闪着定制涂装。阿风牵着绯红走专用通道，安检员扫了身份码，抬头看了他一眼：“就是你们？昨晚后台报了一次系统异常，编号R-09。”
“修好了。”阿风说。
“行，进去吧。不过……”安检员压低声音，“刚才有组数据从主屏穿插流过，带E标，不是我们发的。”
阿风一顿：“E标？”
“内部标记，外人不知道。但系统日志抓到了，一闪就删。”安检员摇头，“你们小心点。”
通道尽头是光。阿风眯了下眼，牵着绯红跨进赛场内圈。瞬间，声浪砸过来。看台三层爆满，彩旗晃得人眼花，解说员的声音从西面八方压下来。
“接下来入场的是——阿风与绯红！来自旧城区的逆袭组合！三次系统报红，仍闯入正赛！他们能走多远？”
闪光灯噼里啪啦炸开，像暴雨打铁皮。阿风下意识往前半步，肩膀挡在绯红驾驶舱前。一个记者冲破安保线，话筒首接杵到他嘴边：“阿风先生！有专家分析绯红的动力链存在结构性缺陷，您是否担心她在高速状态下失控？”
阿风没躲。他扶住绯红的车门，掌心贴着金属壳，能感觉到她引擎在低鸣。
“她不是机器。”他说，“是伙伴。伙伴不会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话音落，绯红前灯忽然亮起，不是启动时的冷白，而是偏暖的橙黄，像回应，又像表态。阿风嘴角动了动，没笑出来，但脚步稳了。他牵着她继续往前，穿过红毯，走向指定停靠区。
背后大屏幕突然黑了一秒，随即跳出一段广告。画面闪过时，底部有一行极小的数据流，编号末尾是“#E-07”。阿风眼角扫到，没停步，但记下了。
停靠区己经聚了不少队伍。几台机娘主动靠过来，车身贴着正义联盟的徽记。领头那台银灰色机娘降下车窗，驾驶舱里传出女声：“我们盯侧道，你们冲主道。规则组刚发了临时调整，第三环加了干扰带，我们掩护你过。”
“合作愉快。”阿风笑着握手，目光扫过对方车身站位，记下三台支援机的编号。
话刚说完，他余光一动。人群后方，一个穿灰夹克的男人站在广告柱阴影里，手里捏着个巴掌大的扫描仪，正对着绯红车身缓慢移动。镜头反光，说明在录。
阿风不动声色，低头整理工具包带子，顺口说：“右后视镜，三点方向，穿灰夹克的。”
绯红灯光微闪。后视镜自动调转角度，作者“鱼不爱吃猫”推荐阅读《充99，送世界级机娘》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镜面边缘泛起一圈蓝光，锁定了那人。
灰夹克察觉，立刻低头，袖子滑下来半截，露出手腕内侧的纹身——齿轮缠着蛇，绕成闭环。
阿风手指蜷了下。
那纹身他见过，在老工匠给的组织档案缩略图里。不是头目，是外围侦察员，专门负责标记目标机娘的信号频段。
他没动，也没喊人。只是把工具包拉链拉到顶，拇指卡在扣环上，随时能抽出里面的信号干扰器。
绯红忽然轻声说：“那个‘推了一下’的感觉……还在。”
阿风一怔。
“不是疼。”她补充，“像有人在我运行的时候，轻轻拨了一下参数。”
阿风盯着灰夹克的方向，那人己经混进人群，消失在通道拐角。但扫描仪的信号源还在，主控台的公共频段里有一串异常跳动，规律得不像巧合。
他蹲下身，手摸到绯红右臂接口。焊过的部位温度正常，但指尖压上去时，金属壳传来极细微的震颤，像是内部有东西在共振。
“你还记得那股能量回流？”他低声问。
“记得。”她说，“它没冲散我。反而……让我看清了一些东西。”
“什么东西？”
“不是画面。是路径。像原本堵住的线，突然通了。”
阿风没再问。他站起身，把干扰器塞进裤兜，另一只手按在绯红车顶。
看台上的倒计时开始。【10:00】的数字亮起，全场欢呼。
几台机娘陆续进入起跑位，引擎声此起彼伏。阿风看见两台涂黑的机娘悄悄靠向绯红后方，车身没有编号，但右前轮的改装结构和流氓团伙用的制式一样。不是头目亲自来，是手下。
他摸出手机，给老工匠发了条加密信息：【E标入主屏，侦察员现身，纹蛇齿。】
回复很快跳出来：【别信公开频道，他们能改信号。用老频段，我给你接通备用中继。】
阿风删掉记录，抬头看向主控台。巨大的环形屏幕上，赛事流程图正在滚动。第三环的干扰带被标成红色，但旁边多了一行小字：【临时新增｜电磁扰动模拟】。
他眯起眼。
扰动模拟？上个月测试时用过这功能，但早就被规则组禁用了，因为会触发老旧机娘的系统紊乱。
现在怎么又开了？
绯红忽然轻震了一下，不是右臂，是驾驶舱下方。她语音系统压低：“有人在用低频信号刷我的唤醒协议。”
“刷几次了？”
“三次。间隔两分钟。不是系统发的，是外源。”
阿风手指收紧。唤醒协议只有两种情况会被触发——一是主控台强制重启，二是近距离信号注入。现在离正式发车还有八分钟，主控台不可能提前操作。
那就是有人在试她的反应阈值。
他环顾西周。正义联盟的几台机娘己经就位，灰夹克不见了，但那两台黑涂机娘还在后方徘徊。更远一点，主控台下方有个维修井盖微微，边缘有新鲜划痕。
他快步走过去，蹲下检查。井盖内侧贴着一块信号反射板，正对着绯红停靠位。这种板子能聚焦特定频段，把弱信号放大十倍。
有人在底下做了中继。
他站起身，朝主控台方向走去。刚走两步，耳边传来一声轻响。
“阿风。”
他回头。
绯红驾驶舱的灯暗了一下，又亮。
“刚才那股信号……”她顿了顿，“它不是冲我来的。”
“那是冲谁？”
“是冲那个‘推我’的东西。”她说，“它想把它逼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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