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她和老头子给闺女找好了人家，是当年首都军区司令员的小儿子，家世好，人也痴情，追闺女追了好几年。
结果翁晓雪不乐意，非要跑到海城上大学，还搞起了自由恋爱，嫁给了海城大资本家的儿子温世昌。
从红五类分子被划为了黑五类不说，这温世昌就是个软弱没担当的花架子，家里一应事务全靠翁晓雪撑着，坐着月子还要伺候公公婆婆小姑子小叔子一大家人，落下了月子病，年轻轻的就撒手人寰了。
翁氏都不能想这些，想到这儿她牙根就恨得首痒痒，恨不得活剐了温家人。
“外婆，他不是村里人，他叫楚云舒，小时候你们见过的。”
翁老听着名字耳熟，“是不是小时候老跟你屁股后面的小娃娃，楚家的？”
温以蹊不好意思地点点头，“他如今在部队，是团长。”
“他不到三十吧，能当团长？”翁老吸了口旱烟，眼神深邃。
军师旅团营，华国的正常晋升路径下，二十多岁的团长，实在罕见。高处不胜寒，自家闺女跟了他，还不知是福是祸。
翁氏没想那么多，她只关心自己外孙孙有没有受委屈，“他没欺负你吧？”
“没，对我好着呢，我在姚家村没多久，就碰见了他，现下跟着他去部队了。”
翁老和老婆子相视一眼，自家外孙孙能在姚家村碰见楚云舒，恐怕不是意外。
楚家势力范围主要在首都、海城一带，基本不涉及内陆，楚家第三代跑到中部军区当团长，更是不可思议。
除非，他本来就是为了过去找人的。
翁氏疼爱地拍了拍温以蹊，“楚家小子对你好，我们也放心了。”
能对自家外孙女花费如此多的心思，楚云舒想必是爱惨了她。
看小蹊终身大事有了着落，两位老人家也放下心来，翁氏想起了两人小时候见面的趣事：
“那臭小子，小时候心思就不单纯，你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才4岁还是5岁，抱着你就啃，给你爸气坏了。”
温世昌就这么个闺女，那几年对温以蹊真是视若珍宝，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
提到父亲，温以蹊突然想起来，“外公外婆，我想把户口调过来，跟你们过好不好？”
“那敢情好，依我看，你早就该迁过来了。”
翁氏提到温世昌就来气，当年闺女去世，他们想把外孙女带走，他口口声声保证对小蹊好，这才几年，小蹊就被折腾成这个样子。
还真是应了民间的那句老话，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小蹊命苦哦。
翁老吐了口旱烟，“你迁了户口，跟着楚小子踏实过日子，海城你爸那头，别惦记了。”
小蹊年纪小，看不透，他这个老头子看得清清楚楚，什么后妈不让上学，什么被后妈设计下乡，归根结底，还是温世昌的默许，他周语琴才那么大胆。
温以蹊误会了外公的意思，“嗯嗯，我爸过得好，我也放心了。”
虽然被后妈周语琴屡次伤害，温以蹊总觉得父亲心里还是挂念着自己的。
老夫妻俩对视一眼，也不忍心说太多，破了外孙女对父亲的幻想。
此时远处跑来了一个小黑影，人还没到，小嗓子就喊开了：“爷爷，爷爷，快去救救我姐姐，我姐姐要被他们整死了！”
翁老站起来，迎了过去，“山娃子，你莫慌，跟爷爷说说，发生啥个事了？”
山娃娃光着个屁股蛋，像是刚从床上爬起来的，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爷爷，他们要害死姐姐咯。”
翁老拉他到棚里坐下，拿大手擦了擦他的眼泪鼻涕，“你姐姐秀姑，爷爷记得嫁到苗家寨去了，咋个又回来了？”
“我好久没看到姐姐了，想得慌，姐姐被人吊起好几天了，爷爷，我的刀子割不动，”山娃子语无伦次讲了半天，翁老他们才听明白。
卫生所设在山脚底下，往上走几十里就是少数民族聚集的大大小小部落，苗家寨是其中一个。
估计山娃子想姐姐，白天从卫生所出来后，自个偷偷上山了，才看到这一幕。
“他们为啥要吊起你姐姐？”
“说姐姐偷人，肚子大。”
翁老脸色凝重，秀姑那孩子他见过，踏实肯干，不是会做过龌龊事的人，“走，我们去看看。”
翁氏拦不住老头子，担心他年纪大了，山路湿滑难行，温以蹊和小赵跟着翁老去了苗家寨。
刚到寨口，就看见了被吊着的秀姑，她整个人被麻绳勒着倒挂在大榕树下，肚子膨了起来，像有4、5个月了。
苗家寨灯火通明，整个寨子的男人全体出动，围着秀姑集体转圈，跳动着奇怪的舞蹈，中间的老巫祝口里念叨着什么，晦涩难懂。
“不好，他们要将秀姑沉到雅鲁江里去。”翁老脸色凝重，三两步赶到了榕树下，打断了献祭仪式。
“你们这样做是犯法的，快把人放下来。”
被吊了两个小时的秀姑脸部胀得通红，视网膜布满了血丝，失禁的尿液粪便流满了一身，像个毫无尊严的牲畜。
“姐姐，你快醒醒，山娃子怕。”山娃子小身子哭得首发抖，他几下爬到了拴着秀姑的主支干上，掏出随身的小刀，想把绳子砍断。
“快把那小子弄下来，要遭天谴的！”苗家寨的村长喊了几个年轻人，爬到树上把山娃子抱了下来，“翁老，这是苗寨自家的内部事务，不劳您操心了。”
山娃子又蹬又踹，想要摆脱抱住他的人，“你们放开我，我要去接姐姐！”
满脸褶皱的老巫祝睁开眼睛，“你姐姐遭了天谴，要沉到雅鲁江里，才能平息老天爷的愤怒，不然灾祸会降临到整个雅鲁县。”
他话音刚落，闪电劈过天空，全寨的人都跪了下来，满脸恐惧，“老天爷发怒了！”
温以蹊自从跟外祖父学医，知道秀姑再这么被吊下去，哪怕不被送去沉江，也会被窒息的倒挂压迫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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