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周应星一把将谢汀晚从椅子上拽起来,紧紧地、几乎要将她勒进自己骨头里般地抱住。
“肯定是误诊!一定是哪里弄错了!” 他的声音又急又促,滚烫的气息喷在谢汀晚的颈侧。
“医生说过!五年!汀晚,五年就是一个坎,过去了就安全了!我们明明己经五年了!”
他反复强调着那个“五年”,仿佛那是他此刻唯一能抓住的、对抗灭顶之灾的咒语,声音却抖得不成样子,充满了自我欺骗的脆弱。
他用力地箍着她,仿佛这样就能把她体内那个可怕的、名为“转移”的魔鬼挤出去。
谢汀晚被他抱得肋骨生疼,腹腔深处那根钢针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压迫而疯狂搅动,尖锐的痛感让她眼前瞬间发黑。但她没有挣扎,甚至没有发出任何痛哼。她的脸被迫埋在他剧烈起伏的胸膛上,衬衫布料沾染了奶油汤的甜腻和碎瓷的微尘气息,混合着他身上残留的雪松香水和此刻汹涌的、冰冷的恐惧。
她异常地安静,任由他几乎要将她揉碎的力道禁锢着。她的冷静,在此刻周应星火山爆发般的惊惶面前,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近乎残忍的对比。
“复查过了。” 她的声音闷闷地从他胸口传来,清晰,平稳,没有任何波澜,像一块投入沸腾油锅的冰,瞬间激起了更剧烈的反应。
这西个字,精准地刺穿了周应星所有的自我安慰和狂乱。他抱着她的手臂猛地一僵,力道松了些许,低下头,急切地看向她的眼睛,试图从里面找到一丝动摇,一丝恐惧,一丝哪怕属于人类的惊慌。但他看到的,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令人心寒的平静。那平静不是伪装的坚强,而是一种近乎认命的荒芜,一种风暴过后、只剩下灰烬的死寂。
“晚晚……” 周应星的声音瞬间哑了,所有狂乱的辩解和质疑都被她眼底那片死寂的平静堵了回去。
他猛地松开她,像是被那平静烫伤,踉跄着后退了一小步,却又立刻意识到什么,手忙脚乱地抓起自己刚才进门时随手脱在沙发背上的外套,不由分说地往谢汀晚身上裹。
“穿上!外面……外面凉!” 他语无伦次地说着,手指因为剧烈的颤抖而变得笨拙,几次都没能顺利地将外套披在她肩上。
那件剪裁精良的外套被他揉得不成样子,带着他指尖冰冷的汗意和难以抑制的哆嗦。
“走!我们马上去找最好的医生!国内不行就去国外!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的!晚晚你别怕,有我呢,你千万别害怕……” 他不停地重复着“别怕”,像是在安抚她,更像是在拼命说服自己那根即将崩断的神经。
谢汀晚任由他摆弄着外套,像个失去牵线的木偶。她抬起眼,平静地看着他。灯光下,他英俊的脸庞血色尽失,额角青筋微微跳动,深邃的眼眶泛着骇人的红,那里面翻涌的恐惧和绝望,浓稠得几乎要溢出来。
他替她拢衣襟的手抖得那么厉害,连带着那件厚实的外套都在她肩上微微发颤。
她看着他。
看着这个在商场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无人不敬畏的男人,他嘴里说着“别怕”,可真正被死亡阴影攫住、害怕到极致、恐慌到快要窒息的人,分明是他自己。
谢汀晚的眼底,终于掠过一丝极淡、极快的情绪,转瞬即逝,快得让人无法捕捉那究竟是悲悯,还是更深沉的疲惫。
“应星,我不怕。”
这句话,像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周应星强撑的镇定。他替她拢紧外套的手猛地顿住,然后,毫无预兆地,他高大的身躯剧烈地摇晃了一下,仿佛所有的力气都在瞬间被抽空。他像是再也支撑不住,沉重地、缓慢地弯下腰,额头抵在了她的肩膀上。一滴滚烫的液体,毫无阻碍地穿透了薄薄的衣衫,灼痛了谢汀晚肩头的皮肤。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滚烫而无声,带着一个强大男人被彻底碾碎后无法抑制的悲恸和……深入骨髓的恐惧。
他在她肩头发出压抑到极致的、破碎的呜咽。他害怕。害怕这失而复得的珍宝,终究还是要被命运残忍地夺走。害怕这五年偷来的安稳时光,终究只是一场漫长而甜蜜的幻觉。害怕这无边的黑暗,最终只剩下他一个人。
谢汀晚的声音在充斥着食物香气和无声悲恸的空气里响起,异常平稳,带着一种事无巨细的清晰,像是在安排一次寻常的远行,而非走向生命终点。她甚至微微侧了侧头,避开周应星抵在她肩上那沉重而滚烫的呼吸。
“太阳,”她开口,目光落在客厅角落那个空荡荡的猫爬架上,“我己经拜托哥帮我们照顾了。它认地方,但哥家里地方大,它慢慢会习惯的。”
她的语气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个既成事实。“我怕你到时候,又要顾着晚星那边的事,又要分心在我这里,两头跑,太辛苦了,顾不上它。”
她顿了顿,视线转向他,看着他布满血丝、被巨大痛苦填满的眼睛,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却带着一种穿透混乱的冷静,“我答应医生了,明天就去办住院手续。我会好好配合治疗,该做的,我都做。”
周应星的身体在她提到“住院”、“治疗”时,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下,仿佛那些词带着无形的刺。他猛地抬起头,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她,嘴唇颤抖着,似乎想打断她,想再次重申那些“一定有办法”的苍白誓言。
但谢汀晚没给他机会。她平静地迎上他绝望的目光,那双曾经盛满阳光、此刻却只剩下荒芜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恐惧的波澜,只有一种近乎透明的、尘埃落定后的澄澈。她继续说下去,声音轻了些,却精准地刺入周应星摇摇欲坠的心脏:
“但是应星,” 她叫他的名字,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恳求的温柔,这温柔比任何控诉都更锋利,“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周应星喉结剧烈地滚动着,不好的预感缠紧了他的西肢百骸。
“如果真的……没有办法了,” 谢汀晚清晰地吐出那个谁都不愿面对的词语,脸上没有任何回避,只有一种奇异的坦然,“你就带我回家。” 她微微偏过头,目光越过他宽阔的肩膀,投向这间熟悉的客厅——暖黄的灯光,沙发上随意搭着的薄毯,墙角那株她精心打理的绿植,还有空气中尚未散尽的奶油蘑菇汤的余味……每一个角落都浸染着他们共同生活的气息,是她偷来的五年安稳时光的具象。
“我不想,死在医院里,如果能够,在你身边离开,我会觉得很幸福。”
“死”这个字,瞬间引爆了周应星竭力压抑的所有惊惶和抗拒。
“不——!” 一声嘶哑破碎的低吼从他喉咙深处炸开,他甚至来不及思考,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那只沾着奶油污渍的大手,死死地捂住了谢汀晚的嘴。
温热的掌心堵住了她后面所有可能说出的、更残酷的话语。巨大的恐惧彻底击溃了他所有的理智和风度。
“不许说!晚晚……不许说那个字!”
“不会有那一天!我不许!听到了吗?我不许!”
他语无伦次地重复着,滚烫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沿着他紧绷的下颌线滴落,砸在谢汀晚被他捂住的唇边,混合着他掌心的微咸汗意,冰冷又滚烫。
谢汀晚没有挣扎,只是安静地承受着这近乎窒息的拥抱和绝望的钳制。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捂在她嘴上的手在剧烈地颤抖,感受到他滚烫的泪水滴落在她皮肤上,感受到他身体里那如同山崩海啸般的恐慌和剧痛。这痛,似乎比她腹腔深处那根搅动的钢针,更加汹涌,更加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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