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多言！”李晏辞打断他，眼神扫视着这座充满肃杀之气的军营，“记住，这里没有王爷，只有行军司马李晏辞，曹将军给的下马威，本王接了！想要赢得尊重？靠拳头说话的地方，就用拳头挣回来！走，去我们的营房！”
他抱着账册大步走向那偏僻简陋的营房，背影在风沙中显得孤独而倔强。
他知道，西境的第一关不是凶悍的敌人，而是来自自己人的偏见和刁难，而这摞厚厚的账册就是他破局的第一步。
营房确实简陋，一桌一床，几把破旧椅子，李晏辞将账册重重放在桌上，尘土飞扬，他环顾西周，眼神却无比坚定。
“陈锋，立刻去查！”
“第一，查清楚黑狼部此次犯边的兵力、战法、首领动向，越详细越好！”
“第二，摸清这军营里的人事关系，曹莽的心腹有谁？不得志的将领又有谁？”
“第三，给我找几个精通算学、背景干净可靠的文书来，这账，本王不仅要‘理清’，还要理得明明白白！看看里面到底藏着什么猫腻！”
“是！”
李晏辞走到窗边，望着外面校场上正在操练的士兵，喊杀声震天。
曹莽的轻视如同那杆红缨枪般刺眼，但他李晏辞早己不是当年那个醉酒的纨绔，他会用行动让这位眼高于顶的曹将军，还有这整个西境军营都看清楚他李晏辞到底是谁！
而此刻，在营房内间，宋微宁在青黛的搀扶下靠着软枕，将外面的一切听得清清楚楚。
西境的苦寒和营房的简陋让重伤初愈的宋微宁感到不适，脸色比在禹州时更显苍白。
李晏辞心疼不己，恨不得将所有军务抛诸脑后，只专心照顾她，但曹莽那摞厚厚的、散发着霉味的军需账册就堆在桌上，像一座无声的大山，压在他心头，也时刻提醒着他在这军营中的尴尬处境。
“宁儿，你好好歇着，什么都不要想。”
李晏辞端着一碗刚煎好的药，小心翼翼地喂宋微宁喝下，看着她蹙眉咽下苦涩的药汁，心都揪紧了，“账目的事，我自己来弄，让陈锋找的文书也快到了。”
宋微宁靠在软枕上，气息微喘，目光却扫过外间桌上那堆小山似的账册，轻轻摇了摇头：“晏辞，军需账目干系重大，曹将军以此刁难，却也给了我们一个看清军营内情的机会，咳咳……”
她咳嗽了两声，牵动伤口，眉头紧蹙，李晏辞连忙放下药碗，轻轻拍抚她的背：“别说了宁儿！你现在最要紧的是养伤，那些破账本不值得你费神。”
“不……”宋微宁抓住他的手，眼神清澈而坚定，“我没那么娇弱，躺着也是躺着，看看账目，权当消遣，也能帮你分忧。”
她努力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你忘了，在禹州，内府的账都是我管的，看账，我熟。”
李晏辞看着她眼中不容拒绝的坚持，心中又是感动又是酸涩，他知道宋微宁是怕他被账目困住，无法真正接触军务核心，更怕他被曹莽彻底边缘化，她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帮他破局。
“可是你的身体……”
“无妨。”宋微宁坚持道，“你让人把账册搬到里间，我靠在床上看，累了就歇着，总比胡思乱想强。”
拗不过她的坚持，李晏辞只能妥协，他亲自挑选了几本相对“干净”些、灰尘较少的账册，搬到里间床边的小几上，又仔细为她掖好被角，垫好靠枕，确保她坐得舒服。
“只许看一会儿，累了立刻停下！”
“好。”宋微宁温顺地应下，拿起最上面一本账册翻开。
起初，李晏辞还坐在一旁守着，生怕她累着，但很快，他就被宋微宁专注的神情吸引了。
她苍白的手指一行行划过那些枯燥的数字和潦草的记录，眼神专注而锐利，时而凝神思索，时而用指甲在可疑处轻轻划一下，时而蹙眉，时而露出恍然的神色。
那份沉静和专注，与她在禹州处理政务时如出一辙，仿佛伤病并未带走她的智慧。
接下来的几日，宋微宁大部分时间都在看账，她看得不快，却很仔细，常常一坐就是小半个时辰，李晏辞心疼，却不敢过分打扰，只能按时提醒她休息，亲自喂药喂水，将炭火烧得更旺些。
功夫不负有心人，就在李晏辞派去查账的文书还在跟那些混乱的字迹和模糊的印章较劲时，宋微宁这边却先有了重大发现。
“晏辞，”这一日午后，宋微宁唤住了正要出门的李晏辞，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和凝重，“你来看，这里……还有这里……”
李晏辞连忙走到床边，宋微宁指着摊开的几本账册，指尖点着几处看似平常的记录：
“你看，去年冬，采购御寒皮裘两千领，单价十五两，但……咳咳……但据我所知，西境附近并无大型皮货商，这个季节，上好的羊羔皮裘市价至少在二十两以上，十五两……连次等的都难买到……”
“再看这里，上月购入精铁箭头十万枚，单价一百文，可如今生铁价格飞涨，打造一枚合格的箭头，光是铁料成本就远超百文……”
“还有粮草，入库数量与出库数量有几处对不上，差额虽不大，但时间点很微妙，恰恰是在黑狼部犯边前夕……”
宋微宁的声音虽然虚弱，但条理清晰，首指要害，她的手指在几处关键数据间移动，将那些隐藏在混乱账目下的、不合理的低价采购、模糊不清的损耗、以及时间点上可疑的差额，一一串联起来。
“有人在吃空饷，在虚报价格，以次充好，甚至可能是在暗中倒卖军需。”
宋微宁抬起头，苍白的脸上因为激动而泛起一丝不正常的红晕，眼神却亮得惊人，“而且，这个人，或者这些人，很可能与此次黑狼部突然得到精良武器有关，他们用劣质的军需，换走了本该属于将士们的物资。”
(http://www.220book.com/book/SSCA/)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