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浩瘫在椅子上，像一截被抽掉了骨头的烂肉。
他嘴巴半张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瞳孔缩成了两个黑点。
那把迈巴赫的车钥匙，那张黑得深不见底的卡，还有孙建国那副见了鬼的模样，像一部循环播放的恐怖电影，在他脑子里反复冲刷。
“下次同学会，还请你吗？”
秦风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柄重锤，砸碎了他最后一丝侥幸。
整个帝王厅，安静得能听见冰块在酒杯里融化的声音。
李军和其他同学，一个个像被钉在地上的木桩，脸色煞白，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他们看着秦风，那眼神，不再是看一个穷鬼，也不是看一个暴发户。
是看一个怪物。
一个他们完全无法理解，也无法揣测的，披着人皮的怪物。
张婷婷站在那里，身体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她脸上的妆早就哭花了，泪水混着粉底，划出两道狼狈的沟壑。
她看着秦风，那个她曾经鄙夷、抛弃的男人，此刻却像一座高不可攀的雪山，冷漠地俯瞰着她。
她想开口，想求饶，想说点什么。
可喉咙里像是被灌满了水泥，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悔恨，像毒蛇一样，啃噬着她的五脏六腑。
秦风没再看王浩一眼。
他转身，迈步走向门口，仿佛这场闹剧己经落幕。
就在他的手即将碰到门把手的瞬间，他停了下来。
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慢条斯理地，从兜里掏出了那部三百块买来的山寨手机。
那廉价的塑料外壳，在这金碧辉煌的环境里，显得那么不合时宜。
可就是这部手机，此刻却牵动着在场所有人的心跳。
秦风当着所有人的面，划开屏幕，找到了通讯录。
他没有避讳，手指在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上，轻轻按下了拨通键。
电话，接通了。
秦风把手机放到耳边。
那一瞬间，他整个人的气场，变了。
如果说刚才的他，是一座冰冷的雪山，拒人于千里之外。
那么此刻的他，就是一把出了鞘的，淬了毒的利刃。
那股子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森然杀意，让整个包厢的温度，都仿佛骤降了十几度。
“是我。”
秦风的声音很平，不带一丝感情，像机器在宣读指令。
电话那头似乎说了什么，秦风听着，眼神里最后一丝温度也消失了。
他抬起眼，视线隔着十几米的距离，落在了王浩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上。
“动用所有资源。”
“做空王氏集团的股票。”
“对，就是江海那个王氏。”
王浩的身体猛地一震，像是被电流击中。
他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秦风，嘴唇开始剧烈地哆嗦。
“不……不……”
秦风没有理会他的反应，对着电话，继续用那种冰冷的，不容置疑的语气，下达着最后的指令。
“明天早上开盘。”
“我不想看到它，还能是红色的。”
说完，秦风挂断了电话。
整个过程，不到三十秒。
可这三十秒，对包厢里的其他人来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王氏集团”这西个字，像一颗引爆的炸弹，将王浩最后一道心理防线，炸得粉碎。
那不是他的公司。
那是他爸，他爷爷，几代人打拼下来的家业！
那是他嚣张跋扈的底气，是他赖以为生的根基！
“不！你不能！”
王浩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像一头濒死的野兽。
他挣扎着想从椅子上站起来，想冲过去，想抢过秦风的手机。
可他的双腿，却像灌了铅一样，完全不听使唤。
一股巨大的，无法言喻的恐惧，像潮水一般将他淹没。
他看着秦风，看着那张平静到可怕的脸，他终于明白了一件事。
这不是羞辱。
这不是打脸。
这是审判。
是一个他连仰望资格都没有的存在，对他和他的家族，下达的死亡判决。
他惹上的，不是什么突然发迹的暴发户。
他惹上的，是一个能轻易捏死他全家的魔鬼！
“噗通！”
王浩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软，整个人从椅子上滑了下来，瘫倒在地毯上。
他浑身剧烈地颤抖，裤裆处，一片湿热的痕迹，迅速蔓延开来。
一股骚臭味，在空气中弥漫。
他被吓尿了。
秦风收起手机，看都没看地上那摊烂泥一眼。
他拉开门，走了出去。
整个过程，他没有再对任何人说一个字。
可他的沉默，比任何言语都更具杀伤力。
门，轻轻合上。
包厢里，依旧是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像被抽走了魂魄，呆呆地看着地上那摊不省人事的王浩，还有那片刺眼的湿痕。
恐惧，像瘟疫一样，在每个人心底蔓延。
他们知道，今晚过后，江海市，要变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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