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着他清晰的眉眼，记忆突然如潮水般涌来 —— 雨巷里他挡在我身前的背影，镜狱里他为我流血的掌心，古渡口他在浓雾里模糊的呼喊…… 所有被遗忘的瞬间，都在这片樱花林里苏醒。
“嗯，” 我踮起脚尖，吻上他右眼的胎记，“记起来了，全部都记起来了。”
远处的忘川渡传来最后一声钟响，温柔得像声叹息。河面的月光重新变得清澈，倒映着两岸的樱花，像条流淌着的花河。顾晏辰紧紧抱着我，玄铁镯与樱花戒碰撞出清越的响，混着花瓣落地的轻响，像首终于唱完的歌。
原来遗忘再深，也抵不过心底的执念。只要那个人还在，只要还记得相爱的感觉，无论走多远，总会在樱花盛开的地方，重新找到彼此。
夜风穿过樱花林，带来薄荷的清香。我知道，这场跨越时空的追寻终于结束，而属于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晨露顺着药铺的窗棂滑落，在青石板上砸出细小的水花。我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趴在药铺的柜台上，手臂压着本摊开的草药图谱，书页上的薄荷叶片被口水浸得发皱。
“醒了？”
沈清辞的声音从药碾旁传来，带着研磨草药的沙沙声。我抬头望去，他穿着件月白长衫，袖口沾着点黄芩的黄色粉末，正低头用铜杵碾着当归，阳光穿过他鬓角的碎发，在药草上投下细碎的金斑 —— 和梦里那个红旗袍的幻影判若两人。
“做噩梦了？” 他放下铜杵，递过来一杯温热的薄荷茶，陶杯壁凝着细密的水珠，“喊了你好几声，都在说胡话。”
我接过茶杯的手还在发颤，指尖触到杯壁的微凉时，后颈的旧伤突然隐隐作痛。梦里的画面碎片般涌来：忘川渡的红灯笼、河面上的素色襕衫、顾晏辰右眼燃烧的樱花胎记…… 可伸手去抓，那些画面却像晨雾般散了，只剩下满口薄荷的清苦。
“梦到什么了？” 沈清辞蹲在我面前，竹笠放在脚边，露出双清澈的眼睛，像浸在溪水里的黑曜石，“脸色白得像宣纸。”
药铺后院的薄荷被风吹得沙沙响，混着前堂的药香漫过来，竟和梦里天的另一侧的气息渐渐重合。我摸着怀里的锦囊，里面的半片樱花和半枚玄铁镯都还在，只是锦囊的边角绣着的半朵樱花，针脚分明是新绣的，带着淡淡的丝线味。
“没什么。” 我避开他的目光，看向墙上的日历 —— 泛黄的纸页上，用毛笔写着 “霜降” 二字，墨迹还带着未干的润色，“我睡了多久？”
“从昨日午后到今早。” 他起身去翻晒草药，竹耙划过竹匾的声音规律而安心，“你说头晕，我给你喝了安神汤，许是药效太猛了。”
安神汤…… 我望着他背影，突然想起梦里那两粒墨绿色的凝神丸。可沈清辞的长衫下摆扫过药篓时，露出的脚踝光洁如玉，没有梦里红旗袍缠出的红痕，只有常年采药留下的细小疤痕，像串散落的星子。
“后院的薄荷该收了。” 他回头朝我笑，眼角的梨涡盛着晨光，“一起去看看？”
后院的薄荷长得正盛，叶片上的晨露在阳光下闪着七彩的光。沈清辞弯腰收割时，指尖偶尔碰到叶片，薄荷的清香便漫过石阶，让人心头莫名一松。我蹲在旁边帮忙捆扎，却在草叶间发现了朵极细小的樱花 —— 干枯的粉白色，和梦里那半片几乎一模一样。
“这是……” 我捏起那朵花，花瓣脆得一碰就碎。
沈清辞顺着我的目光看去，突然有些慌乱地别过头：“前几日去山里采药，在棵老槐树下捡的，觉得好看，就随手插在了这里。” 他的耳尖微微发红，像被阳光晒透的山楂。
我望着他泛红的耳尖，突然想起梦里那个喊着 “我只是想被爱” 的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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