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溪边时，他蹲下身洗手，溪水里映出我们的影子，他的发间别着片粉白的樱，我的耳后沾着点翠绿的草，像幅岁月静好的画。
“你看，” 他指着水里的倒影，笑容温柔得像春风，“我们这样，不好吗？”
我望着那幅倒影，突然点了点头。或许那些关于顾晏辰的记忆，真的只是场高烧催生的噩梦。药铺的安稳，沈清辞的温柔，暮春的樱花雨，才是真实存在的人间。
只是夜里服药时，药丸在舌尖化开的瞬间，总能尝到极淡的血腥味，像被遗忘在记忆深处的，某个人的血。
窗外的老槐树又落了些新叶，将那些刻着 “辰” 字的痕迹遮得更严实了。沈清辞在灯下翻晒樱花，粉色的花片在竹匾里轻轻颤动，像无数只欲飞的蝶。
“知意，” 他突然回头，眼底的光柔和得像月色，“等樱花开尽，我们去河对岸种薄荷吧。”
我握着那枚尚未服下的凝神丸，望着他鬓边的樱花瓣，突然觉得这个提议很好。忘了那些模糊的名字，忘了那些破碎的过往，在河对岸种满薄荷，等花开时做糖，等叶落时煮茶，这样的日子，或许才是我真正想要的。
可后颈的旧伤，总在午夜梦回时隐隐作痛，像在提醒着什么。而那枚被我藏在枕下的玄铁镯碎片，在每个无星的夜里，都会发出极淡的光，像颗不肯熄灭的，记忆的余烬。
檐角的水珠坠落在青石板上，敲出暮春特有的慵懒节奏。我蹲在药铺后院，将沈清辞新采的薄荷幼苗插进的泥土里，指尖的泥屑带着雨后的腥甜，混着薄荷的清冽，漫过石阶爬上窗棂。
“根须要舒展些。” 沈清辞的声音从竹架后传来，他正将晒好的樱花收进陶罐，粉白的花片在陶瓮里轻轻颤动，像谁未干的泪痕，“你看这株，埋得太深，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天的另一侧》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会闷死的。”
他伸手帮我扶正歪倒的幼苗，掌心的温度透过湿泥传过来，烫得我指尖微麻。后颈的旧伤突然泛起极淡的痒，像有片樱花花瓣落在那里，却在我抬手去拂的瞬间，化作了薄荷叶上的露珠。
“清辞，” 我望着竹架上晾晒的药草，它们被风掀起的边角，像无数双挥动的手，“你说人会记得前世的事吗？”
陶瓮盖合的轻响里，他的动作顿了顿。阳光穿过他鬓角的碎发，在薄荷苗上投下细碎的金斑：“佛经上说，忘川水喝了，前尘旧事便都忘了。” 他转身时，竹架上的艾草突然无风自动，扫过我的手背，留下道浅绿的痕，“记那么多，反而是累赘。”
我摸着那道草痕，突然想起老槐树身上的刻痕 —— 被新叶遮得只剩模糊的轮廓，却在雨后的暮色里，泛着极淡的红，像未干的血。可具体是谁刻的，刻的什么，又想不起来了。
“今日镇上有集市。” 沈清辞将最后一罐樱花封好，陶瓮上的樱花纹在晨光里泛着釉色的光，“去看看吗？听说来了个弹棉花的，弹得比云还软。”
集市的青石板路被春雨浸得发亮，货郎的吆喝声撞在骑楼的木柱上，碎成满地的热闹。沈清辞牵着我的手穿过人群，他的掌心总是温热的，像揣着个小小的暖炉。路过糖画摊时，老师傅正用融化的糖汁画樱花，琥珀色的糖浆在青石板上流淌，勾出层层叠叠的花瓣。
“要一朵吗？” 沈清辞的声音裹着糖香，带着不易察觉的诱惑，“比真花还甜。”
糖画递到眼前时，我突然看见花瓣的纹路里，嵌着极小的玄铁碎片，在阳光下闪着冷光。后颈的旧伤猛地一跳，像被针扎了下，那些被压制的记忆碎片突然翻涌 —— 镜面上流淌的血、雨巷里炸裂的镜面、还有顾晏辰右眼那朵燃成火焰的樱花。
“不……” 我后退时撞翻了旁边的竹筐，里面的薄荷糖滚了一地，青绿色的糖衣在泥水里慢慢融化，“我不喜欢樱花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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