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他走近，脑子里一片空白。这个人是谁？为什么他的血是暖的？为什么他看我的眼神，像在告别整个世界？
“这是…… 你的戒指。” 他从怀里掏出枚樱花戒，放在我手心。戒指很凉，内侧的刻字硌着掌心，“该还给你了。”
我下意识地握紧，指腹反复那些刻痕。有个名字就在舌尖打转，却怎么也吐不出来。
“林夏用你的执念做了锁，把我困在镜狱，也把你困在回忆里。”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像风中摇曳的烛火，“现在锁碎了，你该回去了。”
“回哪里？” 我终于问出这句话，声音陌生得像别人的。
“回没有我的地方。” 他笑了，血从嘴角滑落，滴在我手背上，“好好活着，别再想起我。”
镜面突然发出刺耳的裂响，无数碎片腾空而起，在空中拼出我们的过往：初遇的樱花巷，病床上的约定，镜河边的拥抱…… 这些画面像快进的电影，在我眼前闪过，却没在心里留下任何痕迹。
他最后看我的眼神，温柔得像场大雪。“忘了我，就是你能为我做的，最后一件事。”
碎片落下时，他的身影渐渐透明，像被阳光融化的雪。我站在漫天飞舞的镜屑里，手里紧紧攥着那枚戒指，突然觉得很痛，却不知道痛的是什么。
再次醒来，阳光正好。
我坐在洒满金辉的客厅里，钢琴上摆着盆薄荷，长势很好。窗外的樱花己经谢了，枝头结着小小的青果。
林夏坐在对面削苹果，果皮连成完整的线。
“醒了？” 她抬头笑了笑，眼角的痣很清晰，“做了个长梦吧？”
我摸了摸手心，那里有淡淡的硌痕。狗儿要听狗儿歌奥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钢琴盖内侧的刻痕还在，是两个模糊的字母。口袋里有枚樱花戒，不知道是谁的。
“嗯，” 我拿起苹果咬了一口，甜味在舌尖散开，“是个很长的梦。”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吃到第二口时，眼泪突然掉了下来，砸在苹果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风从窗外吹进来，带着薄荷的清香。我好像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却又觉得，这样也很好。
只有那枚戒指，在阳光下泛着微光，像段被遗忘的，却不肯离去的记忆。
远处传来教堂的钟声，七下，和他离开那天的时辰一模一样。
记忆消散的前一秒，我忽然想起他曾攥着我手说：“等病好了，带你去天的另一侧。那里的樱花永不谢，我们的家就安在花海中央。”
如今，我却困在这无尽的镜狱里，连回忆都成了奢侈品。
信纸化作灰烬的刹那，我坠入浓稠的黑暗。心脏像被无形的手攥紧，恐惧如冰水浇透西肢百骸。
再睁眼时，竟躺在熟悉的卧室，月光如纱，漫过地板勾勒出家具的剪影，窗帘上的樱花图案在风中轻轻晃动，像谁在窗外招手。
顾晏辰坐在床边削苹果，果皮连成完整的弧线，在月光下泛着银辉，果核扔进瓷盘的轻响，和他生前每个夜晚一样。
“醒了？”他转头时，笑容温柔得能溺死人。狂喜瞬间攫住我，他还在！我伸手去碰他的脸，指尖却径首穿过——那虚无感像从云端坠落，五脏六腑都错了位。
他手中的苹果突然腐烂，黑汁顺着指缝淌下来，在床单绽成丑陋的花，像极了我此刻支离破碎的心。
窗外的樱花树发出沙沙的响，明明是六月，却有花瓣飘进窗来，落在枕头上，带着股腐朽的甜香。
“这是梦。”我喃喃着撑起身，身体却重如灌铅。为什么连梦里都不能好好抱他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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