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黑影掠过的刹那,苏砚棠后颈的寒毛根根竖起。
她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起——这是幼时随父亲学商道时养成的习惯,越是危险越要稳住呼吸。
密信还攥在掌心。
她想起方才阿明递来的情报,想起父亲笔记里"陈者,局也"的批注,喉间泛起一丝腥甜。
但此刻容不得半分犹豫,她指尖迅速将信纸往袖中一塞,反手就去拉房门。
"吱呀"一声,烛火从门缝泄出,映得檐下黑影轮廓骤显。
那刺客显然没料到她会主动开门,身形顿了顿,手中刀刃在月光下划出冷弧。
苏砚棠盯着对方握刀的手背——那里有道月牙形的疤痕,是李明轩手下小吴的标志。
"果然是你。"她低笑一声,脚尖却猛地踢向门侧的铜盆。
泼出的水在青石板上蜿蜒成镜,清清楚楚映出小吴扭曲的脸。
小吴瞳孔骤缩,挥刀首取她咽喉。
苏砚棠早有准备,侧身避开时顺手抽出鬓间银簪。
那银簪尾端刻着"苏"字,是母亲留下的遗物,此刻却成了最利的武器。
她手腕一翻,簪尖精准刺入对方腕间"内关穴",小吴吃痛松手,刀刃"当啷"坠地。
"苏先生!"
急促的脚步声从廊下传来。
苏砚棠余光瞥见顾承钧的玄色衣摆,心下微松——他总说她查账爱冒险,此刻倒真应了那句"来得巧"。
顾承钧显然也看到了刀刃,眉峰紧拧成刀,挥掌便击向小吴后颈。
刺客闷哼一声栽倒,彻底没了动静。
"伤着没?"顾承钧弯腰捡起地上的刀,转身时目光在她鬓角扫过。
苏砚棠这才察觉自己方才退得急,发簪歪了半边,碎发黏在汗湿的额角。
她摇了摇头,指尖却悄悄攥紧袖中密信:"他是李明轩的人。"
顾承钧的指节捏得发白。
前几日在码头截获的私盐账本里,正夹着李明轩与漕运总督陈大人的往来暗号,没想到对方竟急到要灭口。
他蹲下身扯下小吴的面巾,果然看见那张满是刀疤的脸——这是李明轩养的死士,三个月前在苏州劫过顾家商队。
"醒了。"苏砚棠突然开口。
小吴的眼皮动了动,喉间溢出冷笑:"顾大少好手段,苏先生更会藏。
可你们以为杀了我就能赢?
三日后商盟大会......"他突然住口,舌尖猛地一顶,嘴角渗出黑血。
"毒牙!"顾承钧脸色骤变,伸手去掐他下颌,却只触到逐渐冰冷的皮肤。
苏砚棠蹲下身,指尖按在小吴颈侧,确认心跳己停,这才抬眼:"他最后那句'一个都逃不掉',像是另有后手。"
三呻不淡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顾承钧的拇指着刀柄,眼底翻涌着暗潮:"赵虎的人盯着李明轩宅门,没见可疑人物进出。"
"未必是从宅门。"苏砚棠想起阿明说的"西水巷醉仙楼",又想起方才小吴话里的"商盟大会","去查城东码头。
最近几日有没有未报关的货船——他们要运的,可能不是货。"
顾承钧转身要叫人,却见苏砚棠己扬声唤来阿明:"带两个稳妥的伙计,穿短打去码头。
若见着戴斗笠、袖口有靛蓝染渍的,盯紧了。"阿明应了声"是",转身时撞翻了桌角的茶盏,却连水渍都顾不得擦,匆匆跑了出去。
"你总是这样。"顾承钧望着阿明的背影,声音突然放轻,"明明害怕,偏要把危险往自己身上揽。"
苏砚棠一怔。
方才与小吴对峙时,她的手其实在抖——不是怕刀,是怕那封未送出的信落在刺客手里。
可此刻被他说破,她反而笑了:"顾大少不也总说'商局的账,错一个数都要查到底'?"她转身走向案几,烛火映得她眼底发亮,"我在写明日商盟大会的证词。
李明轩私吞漕银的账册,陈大人批的'免税令'朱印,还有......"她顿了顿,"苏家当年被指通敌的海图,我找到了。"
顾承钧的呼吸一滞。
他走近案几,见宣纸上密密麻麻写着日期、货船编号、经手人姓名,每一笔都力透纸背。
窗外的桂香混着墨香涌进来,他突然想起昨夜在账房,她说"故意留错引他来偷"时,眼尾那抹狡黠的笑。
原来她早把网撒开了——从假账册到阿明的情报,从密信到今夜的刺客,每一步都算得精准。
"这一次,我不会再等他们先出手。"苏砚棠抬起头,目光灼灼,"顾氏商局的招牌,苏家的清白,都要在这大会上讨回来。"
顾承钧伸手替她理了理乱发,指腹擦过她鬓角未干的汗:"我陪你。"
夜风突然卷起窗纸,"哗啦"一声。
两人同时转头,却见檐角的铜铃正轻轻摇晃。
方才刺客消失的方向,隐约传来一声鸽哨,清越而短促,像根细针似的扎进夜色里。
苏砚棠的手指在案上一叩——那是"急"的暗号。
顾承钧皱眉:"有人传信。"
"京城。"苏砚棠轻声道。
她想起父亲笔记里夹着的旧信,想起陈大人书房里那幅"江山万里图","他们等不及了。"
更漏又响了一声。
顾承钧将案上的纸页一张张收好,用镇纸压平:"睡吧,明日还要见商盟的人。"他转身要走,却被苏砚棠叫住。
"顾承钧。"她站在月光里,发簪上的珍珠闪着微光,"若明日......"
"没有若。"他打断她,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我在。"
窗外,第二声鸽哨裹着夜雾掠过瓦当,消失在东边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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