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船靠岸,眼前是热闹的市集,有残次的货物无法出海,商人便原地支摊低价贩售给当地的百姓。
李总柜定睛一瞧,不仅有各式各样的瓷器,连绫罗绸缎也有。
两人疑惑对视,随后分头行动。
苏蕴玉拿出李家的身份牌,刚走进正厅,张家少主急匆匆地赶到,面红耳赤。
“书臣有失远迎,先生来余杭所为何事?”
苏蕴玉一转身,那眉间的疤痕和从容的体态,让他总感觉在哪里见过。
“因上一批的货单,家主特地派小人来此核实。刚才在码头发现了您的棉布,小人印象里批注写的是交付。”
苏蕴玉表面不慌不忙,实则只想赶快处理完离开。
张书臣见过苏祈安,幸好李向恒不在,否则自己的身份当场露馅。
“说来也巧,昨天首饰行的玉家用珠宝换走了一批,我还没来得及送信给家父。”
张书臣挥挥手,侍卫呈上书信。苏蕴玉接过,将关于换物的信息一字一句反复阅读。
“玉家愿以五箱珠宝换取棉布十箱…出货单上二十箱作为记录…居然舍得做这赔本买卖…”
张书臣听这话,小嘴一耷拉,试图辩解。
“玉家不缺这点银两,和布政使的女婿王秋实又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再说了棉布在余杭的价格相当可观。”
苏蕴玉的手指顿在瓷器的信息上——王家青花瓷箱数无错,亦无损坏,正常交付。
张书臣替王秋实核对货物,可寄去苏州王家的单子为何说是残次品。难道…
“有人想赚差价。”她合上账本,“看来入赘的女婿不好做?”
张书臣倒抽冷气。
“嘶…李家没有做首饰生意,确实难发现。”
“不,他知道。”
苏蕴玉望着窗外的鸟雀,明白了李向恒为何让她入局。
“我们就姑且陪着家主演完这场戏吧。”
第二日寅时,正厅的红木圆桌前,苏蕴玉算了一晚的账。
她捧着算盘站起来,试图身旁酣睡的张书臣:“张家,这几个月的进项...不太对…。”
进来送茶水的账房先生捏着茶盏的手顿了顿:“莫不是算错了?张家对李家,向来清楚。”
“可能真是眼花了。”
苏蕴玉低头翻算盘,故意把珠子拨得噼啪响。
“我重新核账近几月棉布和文房的进出,发现棉布到货只要少了,文房收入也会跟着变少,要不...要不请您帮我再看看?”
账房先生硬扯着自己的嘴角,笑容殷勤:“清辉先生客气,在下帮衬是应该的。”
放下了茶盏,他像是忽然惊觉,开口道:“在下可否多拿些账本,正好少家主也在,便一起核对了吧”
苏蕴玉点头,指尖轻轻划过算盘边——那里压着一张文房出货单。
卯时三刻,正厅的烛火忽明忽暗。
苏蕴玉盯着门口的黑影,听着脚步声由远及近。
门“吱呀”一声开了,账房先生端着厚厚一叠账本进来。
“清辉先生久等。”
“哪里的话。”苏蕴玉刚准备掀开账本,墨香混着股怪味钻进鼻腔——是。
看了眼张书臣,不知道何时他就中招昏睡,她拼命甩头保持清醒,余光瞥见账房先生拔出腰间的短刀。
千钧一发之际,门“砰”地被撞开,李向恒立在月色下,眼神充满杀气。
“张全,你倒是比我想得急。”
账房先生的短刀当啷落地。
李总柜赶忙跑去扶起苏蕴玉,喂给她和张书臣各一颗解毒丸,“原本以为你在张家安全些,想不到比我去布政使千金那楚府还危险。”
李向恒望着她时,眼底居然有怕失去重要之人的慌乱。
“李...李爷”
张全跪下来,额头撞在青砖上。
“在下只是自保,求求网开一面呐!”
“自保需要带?”李向恒走过来,双手翻开桌上的账目,“当初选你弟弟接布庄生意的时候,就知道你迟早会露出马脚。”
苏蕴玉呼吸一滞。
原来他早就在等这一天,等她把烂在商市里的蛀虫揪出来。
“李爷明鉴!”张全哭嚎着去抱李向恒的腿,“这么做都是为李家和张家,否则余杭的生意就被王秋实抢走了!”
“够了。”李向恒踢开他,目光落在张书臣脸上,“你说该怎么处置?”
“按商规。”他紧咬牙关,“吞银百两,断指;吞银千两,逐出苏州商市。”
“整整一千两白银。”李向恒拍了拍自己的衣摆,不经意地擦拭双手,“书臣,相信你能处理家事。”
张全失去力气瘫坐在地。
“清辉先生。”李向恒伸手,掌心躺着块羊脂玉佩,“明日跟我去趟楚府。这些脏事该清一清了。”
苏蕴玉接过玉佩,微微发颤,难道要假扮他去和王秋实对峙?!
一行人离开张家,俩兄弟的影子在烛火中摇晃。
后半夜起了风,吹得窗纸哗啦作响。
苏蕴玉回到客栈,躺在厢房的床上,左思右想,迷迷糊糊间进入梦乡。
她翻了个身,玉镯硌着心口。
梦里,父亲摸着她的头说:“孩子,今日苏家三绝都传给了你,和祈安好好打理苏家。”
当苏蕴玉眼眶发红,想触碰,李向恒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清辉先生,你怎么可以漏看如此关键的信息。”
苏蕴玉眼前出现那本有问题的绸缎账册,翻到最后,手指停在“苏慕风”三个字的签押上——那字迹和父亲写得有九分相似,细微处不一样。
“清辉!”李总柜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我们的马车备好了。”
苏蕴玉惊醒,掀开被子,欣喜若狂。
马车辘辘驶出院门时,她掀开帘,正看见李向恒站在台阶上。
他望着她的方向,没有说话,像是己经做好准备一切行动带来的未知结果。
她放下帘子,指尖无意识着玉镯上的刻痕——曾经开朗的少年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到底经历了多少磨难。
马车转过街角,李向恒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
苏蕴玉拿出羊脂玉牌,温润通透的表面,透过光隐约瞧见刻着的“恒”字。
幼时母亲就和她说过:“苏州商市,两家结亲共盈。”
风灌进车厢,吹得苏蕴玉额前的发丝微微摆荡。
她攥紧玉牌,突然觉得事情的真相越来越逼近——李怀安的死因,陷害苏家的阴谋,种种迹象都在领着他们,走向将两家推向深渊的“海运私通案”。
“家主,到了。”李总柜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
苏蕴玉掀帘下车,偌大的府邸映入眼前,墙根旁开着几丛野菊生机勃勃。
她仰视门楣上“楚府”的匾额,听见身后传来马蹄声。
回头,李向恒正牵着马向她走来,阳光穿过他的发梢,却照不出他眼底的谋算:“李家主,该下来了。”
他的声音柔和地宛如一片羽毛,多少有些吓到李总柜和苏蕴玉。
府邸大门“吱呀”一声打开,几位护院很快将他们包围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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