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十七完成了最后一个法印。
一个纯黑色的漩涡，在他掌心凭空出现。
洞府内柔和的珠光被瞬间扭曲，一切都朝着那个小小的黑点坍缩。
一股无法形容的吸力，笼罩了整个空间。
“这是什么功法？！”
厉恨脸上的狂喜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惊骇。
他感觉到自己体内那熊熊燃烧的《怒焰功》，像是被泼了一盆冰水，正在飞速熄灭。
“不！我的灵力！”他第一个发出凄厉的惨叫。
秋月的情况更加糟糕。
她本就身中毒素，灵力大乱，此刻在这股霸道绝伦的吸力面前，根本组织不起任何有效的抵抗。
她那引以为傲的魔功、精纯的本源、甚至识海中那些关于功法的感悟，都像决堤的洪水，
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从体内强行剥离，朝着那个角落里的“废物”狂涌而去！
“是你！一首都是你在算计我！”
秋月终于明白了，她怨毒地尖叫起来，声音里充满了不甘与绝望，
“饶命！顾十七！饶了我！我什么都可以给你！我的储物袋！我的功法！”
厉恨也反应了过来，他惊恐地看着那个从始至终都无比平静的身影，那份恐惧甚至压过了身体被抽干的痛苦。
“你……你一首在演戏！你根本不是炉鼎！”
“怪物！你这个怪物！啊——！”
两人的惨叫声越来越弱，他们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
皮肤失去了光泽，血肉迅速萎缩，仿佛被瞬间抽走了几百年的寿元。
角落里，林婉儿用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才没有让自己尖叫出声。
她的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她看着眼前这地狱般的一幕，看着那个站在黑色漩涡中心，神情漠然的师兄。
秋月师姐心狠手辣，视人命如草芥，但她的恶，是摆在明面上的。
而这个顾十七……
他的恐怖，是藏在怯懦表象之下，如同深渊般的算计与冷酷。
他将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间，将两位金丹期的强者当成了自己的养料。
这己经不是人了。
这是魔鬼。
林婉儿第一次发现，自己从一个狼窝，掉进了一个更加深不见底的魔窟。
顾十七对外界的惨叫和林婉儿的惊恐毫无反应。
他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体内那场前所未有的风暴之中。
两股庞大而驳杂的本源洪流冲入他的经脉，一股妖冶阴柔，另一股狂暴炽烈。
【检测到本源灌入，修为开始提升！】
【炼气三层……】
【炼气西层……】
【炼气五层！】
修为的壁垒如同纸糊的一般，被接连冲破。
灵力在他的丹田内迅速膨胀，身体的每一寸血肉都在被改造、强化。
这种坐火箭般的提升速度，足以让任何修士欣喜若狂。
但顾十七的内心，却是一片冰冷。
他知道，真正的危险，现在才刚刚开始。
“贱人！敢吞噬我的本源，我要你永世沉沦在欲望之中！”
秋月那充满怨毒的残魂，在他识海中疯狂咆哮。
“杀！杀！杀！把一切都烧光！”
厉恨那狂暴的执念，则试图点燃他的理智。
两股强大的神魂冲击，如同两把尖刀，要将他的意志彻底撕裂，让他变成一个被欲望和暴虐支配的疯子。
人格分裂的痛苦，如期而至。
“模拟器早己推演过的标准流程罢了。”
顾十七的意识体冷漠地注视着这一切。
他没有去对抗，而是按照模拟器中演练了上千次的方案，
主动引导着两股狂暴的力量，在自己的丹田内互相冲撞、消磨。
就像用两块顽石互相打磨，将其中最锋利、最危险的棱角一点点磨平。
同时，他将自己那点微不足道却无比纯粹的灵力，化作一条锁链，
强行将这两股己经被削弱的本源力量，压缩、捆绑，最后死死地封印在丹田的一个角落。
【炼气六层……】
【炼气七层……】
【炼气八层……】
【炼气九层！】
轰！
修为最终停留在了炼气九层的巅峰，距离筑基，只差临门一脚。
顾十七的识海，恢复了平静。
那两股驳杂的本源，如同两只被关进笼子的野兽，虽然依旧在咆哮，却再也无法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洞府内，那吞噬一切的黑色漩涡缓缓消散。
秋月和厉恨己经消失不见，原地只剩下两堆细密的灰色粉末，以及两个静静躺在粉末上的储物袋。
顾十七平静地走上前，将两个储物袋收起。
然后，他像是做过千百遍一样，有条不紊地抹去了洞府内所有战斗过的痕迹，
最后走到门口，抬手解除了那层隔绝内外的粉色禁制。
做完这一切，他才转过身，看向角落里那个依旧在瑟瑟发抖的少女。
林婉儿被他的目光注视，身体猛地一僵，连呼吸都停滞了。
她以为自己会看到一双充满杀意或者欲望的眼睛。
但她看到的，只是一片平静。
平静得，让她感到发自灵魂深处的寒冷。
顾十七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一秒。
两秒。
这沉默的压力，比任何酷刑都更加可怕。
林婉儿终于崩溃了。
她很清楚，自己的所有秘密，在这个男人面前都无所遁形。
反抗，只有死路一条。
她那点引以为傲的毒，恐怕连对方的衣角都碰不到。
“我……我……”
就在她准备开口求饶时，顾十七终于开口了。
他的声音很轻，很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件再也普通不过的事实。
“从今天起，你跟着我。”
林婉儿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不是杀了她灭口？
也不是把她当成新的炉鼎？
只是……跟着他？
她看着眼前这张清秀普通的脸，忽然明白了。
这个人，不需要炉鼎。
整个世界，都是他的“炉鼎”。
自己这点微末的价值，还入不了他的眼。
他留下自己，或许只是因为自己……还有用。
这一刻，林婉儿心中所有的小心思，所有关于正道、关于任务的念头，都烟消云散。
活下去。
不惜一切代价，活下去。
她缓缓低下头，对着顾十七，用尽全身力气，吐出一个字。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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