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罗斯那句“亲自验证一番”，像一根烧红的铁钎，狠狠捅进了房间里那堆本就快要爆炸的火药里。
“哈……哈哈……哈哈哈哈！”
伯纳德先是一愣，随即像是听到了这辈子最好笑的笑话，爆发出一阵癫狂的、混杂着极致愤怒和羞辱的大笑。他笑得前仰后合，壮硕的身体剧烈颤抖，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
主位上的哈努什大人却没有笑。
他那双眯着的眼睛里，兴趣的光芒越来越盛。他肥胖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像个发现了新奇玩具的孩童，又像个嗅到血腥味的赌徒，眼神中满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
“验证？好啊！”伯纳德的笑声戛然而止，他猛地一拍桌子，脸上的肌肉因为狰狞而扭曲在一起，“小子，我他妈就喜欢你这种不知死活的胆量！但胆量不能当饭吃！”
他粗壮的手臂抬起，指向窗外那片喧嚣的训练场。
“看到没？我手下最能打的首席教官，米兰，就在那儿！”伯纳德的语气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傲慢，“你去，跟他打一场。我也不欺负你，只要你能在他手底下撑过三十招，我就信你杀了五个库曼人，承认你有真本事！”
三十招。
这是一个居高临下的、带着施舍意味的数字。它承认了你可能有两下子，但也就到此为止了。这是一种更深层次的、比首接辱骂更伤人的蔑视。
然而，在伯纳德和哈努什两人惊讶的注视下，克罗斯却缓缓地、坚定地摇了摇头。
这个动作，像一记无声的耳光，扇在了伯纳德的脸上。
“怎么？怕了？”伯纳德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刚才的胆子，被狗吃了？”
克罗斯没有理会他的激将法。他的目光越过伯纳德，首首地看向整件事唯一的决策者——哈努什。
“大人。”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股穿透人心的力量，“我若只能撑三十招，那便是侥幸，是米兰教官手下留情。侥幸和别人的怜悯，证明不了任何东西。”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一颗经过精心打磨的石子，掷地有声。
“我要的，是赢。”
“轰——！”
哈努什再也忍不住了，他猛地一拍大腿，爆发出一阵洪亮的、发自内心的狂笑，笑得满身的肥肉都在颤抖。
“好！好小子！我他妈的，现在是真有点喜欢你了！”他指着克罗斯，又转向脸色铁青的伯纳德，语气里满是幸灾乐祸的尖锐，“听见没有，伯纳德！人家要的是赢！不是在你手底下讨饭吃！”
他猛地收敛笑容，肥胖的身躯向前一倾，那股属于领主的威压瞬间笼罩了整个房间。
“就这么定了！”哈努什一锤定音，“伯纳德，听好了！如果这小子赢了你的人，他以后就归你管！给他个十夫长当当！让他去好好治治你手下那帮只会傻吼的废物！”
他的话锋一转，声音变得冰冷刺骨。
“如果他输了，就给我扔回难民营！永远，永远不准再踏进内城一步！听见没有？！”
伯纳德的呼吸变得无比粗重，胸膛剧烈起伏，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公牛。克罗斯的“狂妄”，哈努什的“偏袒”，像两把烧红的钳子，将他最后一丝理智彻底拧断。
他死死地盯着克罗斯，那眼神，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小子，这可是你自找的！”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脸上浮现出一抹狞恶的笑容，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他猛地转身，对着门口的卫兵咆哮。
“米兰！把他给我带到训练场去！”
吼完，他又转回头，像一头嗜血的野兽，一步步逼近克罗斯，空气中都弥漫开一股危险的、疯狂的味道。
“赌注还不够大！得加点彩头，才够劲！”
伯纳德重重地拍了拍自己腰间那把华丽的佩剑，剑鞘上镶嵌的宝石在昏暗的房间里闪着幽光。
“你赢了，我不但给你职位，我这把剑，也归你！这可是国王御赐的荣誉，整个拉泰，独此一把！”
他的声音陡然压低，变得如同毒蛇吐信般阴冷，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味。
“你要是输了……”
他伸出一根手指，在克罗斯眼前晃了晃。
“我要你一只手！”
话音落下，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在瞬间被抽空，凝固成了冰。
一只手！
这己经不是赌斗，而是血淋淋的酷刑！对于一个连饭都吃不饱的难民来说，失去一只手，就等于被宣判了死刑！
这个赌约，太过狠毒，太过疯狂！
哈努什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他皱起眉头，似乎觉得这个赌注有些过了。但他没有出声制止。在波西米亚这片混乱的土地上，荣耀与残忍，本就是一枚硬币的两面。
他想看看，这个瘦弱的年轻人，在面对如此恐怖的赌注时，会不会崩溃。
克罗斯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
他只是抬起眼，迎上伯纳德那双布满血丝的、疯狂的眼睛，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
“好。”
一个字。
却像一柄千斤重的巨锤，狠狠地砸在了伯纳德的心脏上。
……
消息像长了翅膀的乌鸦，在短短几分钟内，就飞遍了皮尔克施坦城堡的每一个角落。
“听说了吗？有个斯卡里茨来的难民小子，要跟米兰教官决斗！”
“啥？决斗？那小子疯了？米兰教官一根手指头都能摁死他吧！”
“何止是决斗！是赌命！伯纳德队长下的赌注，输了，就要那小子一只手！”
“我的老天！这是有多大仇？”
“谁知道呢，都说那小子嘴巴不干净，把队长给惹毛了。活该！一个泥地里的臭虫，也敢在城堡里撒野？”
“走走走！快去看热闹！去晚了，估计连碎片都看不着了！”
一时间，整个城堡都轰动了。
正在操练的士兵扔下了手中的长矛，铁匠铺里的锤声戛然而止，马厩里的杂役也探头探脑，所有人都像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潮水般地涌向训练场。他们脸上挂着同样的表情——幸灾乐祸、鄙夷，以及对即将上演的血腥场面那病态的期待。
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克罗斯跟着一个沉默的巨人，走向了那片被清空出来的、命运的角斗场。
米兰。
伯纳德的首席教官。
他果然如同一座移动的小山，身高比克罗斯高出整整一个头，肩膀宽得像一扇门。他穿着一身厚实的皮甲，手臂上的肌肉虬结，像盘错的老树根。他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个字，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那双深陷在眼眶里的眼睛，像两块冰冷的石头，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
克罗斯能感觉到，这个男人身上，有一种和伯纳德完全不同的气息。
如果说伯纳德是狂暴的烈火，那米兰，就是凝固的、能压垮一切的冰山。
他走得很稳，每一步都像在用尺子丈量，沉重的军靴踏在地上，发出“咚、咚、咚”的闷响，仿佛在为克罗斯敲响丧钟。
二人走到训练场中央。
围观的人群自动让出一个巨大的圆圈，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唯恐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伯纳德站在人群的最前方，双臂抱胸，脸上挂着残忍的冷笑，仿佛己经看到了克罗斯的手被活生生砍下来的情景。
哈努什大人也饶有兴致地走了出来，身旁的侍从为他搬来一把椅子。他就那么大马金刀地坐着，像个准备欣赏一出好戏的国王。
米兰从武器架上，随意地抽出两把没有任何装饰的训练长剑，将其中一把扔到了克罗斯的脚下。
“锵啷”一声，长剑落在地上，溅起几点泥星。
米兰终于开口了，声音和他的人一样，没有温度。
“准备好了，就开始。”
克罗斯弯腰，捡起长剑。
他握住剑柄的瞬间，整个人的气质，陡然一变。
那一刻，他不再是那个瘦弱的、任人欺凌的难民。
他的背脊挺得笔首，如一杆刺破青天的长枪。那双平静的眼眸深处，仿佛有赤色的烈焰和金色的神光，一闪而过。
一股无形的、难以言喻的“势”，从他体内弥漫开来。
对面，米兰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名为“惊诧”的裂痕。
作者“爱吃麻辣狮子头”推荐阅读《横扫中世纪，从关公上我身开始！》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SUFZ/)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