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烈马惊魂
林府的秋猎，是每年一次的盛事。
一大早，府里的主子和贵客们，就都聚集在了府外的草场上。
人人衣着光鲜，跨下的骏马，也都神气十足。
只有林琳的面前，空空如也。
嫡母习氏，正和嫡姐林薇，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那眼神，像在看一个，马上就要被处决的死囚。
很快，一个满脸谄媚笑容的马夫，牵着一匹马，走了过来。
那不是一匹马。
那是一头，黑色的猛兽。
它通体漆黑，没有一根杂毛，肌肉像岩石一样，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
它的眼睛，是红色的，燃烧着野性和疯狂。
它不断地打着响鼻，刨着蹄子，两个健壮的马夫，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勉强将它拉住。
“三小姐。”
马夫对着林琳，鞠了一个夸张的躬。
“夫人说了，您身份尊贵，自然要配最好的马。”
“这匹‘墨麒麟’，是咱们林府，最神骏的一匹宝马。”
“就是性子，野了点。”
“您可，千万要坐稳了。”
他的话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恶意。
在场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天哪！是‘墨麒麟’！”
“上周，它刚把府里最好的骑师，给甩了下来，摔断了三根骨头！”
“这哪是马，这根本就是一头野兽！”
“习氏这是，存心要三小姐的命啊！”
“完了，三小姐这么瘦弱，怕不是一上去，就要被活活踩死！”
小翠的脸，己经吓得没有一丝血色。
她死死地拉着林琳的袖子，声音都在颤抖。
“小姐，不能上！我们不上！”
“这是个陷阱！是夫人设下的死局啊！”
林琳看着那匹，如同黑色火焰般燃烧的烈马。
她能感受到，它身体里，那股不屈的，狂野的，向往自由的灵魂。
也感受到了，它对人类，那深深的，被囚禁的愤怒。
一个粗犷、豪迈，仿佛来自辽阔草原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
“马，是风的儿子，是草原的朋友。”
“它不是奴隶。”
“想驾驭它，你不能用鞭子，不能用马鞍。”
“你要用你的心，去告诉它。”
“你，和它一样，都渴望着自由。”
林琳的气质，悄然发生了变化。
她不再是那个，深宅大院里，步步为营的庶女。
她仿佛变成了，草原上，那个最勇敢的，牧马人的女儿。
她轻轻推开小翠，一步一步，朝着那匹“墨麒麟”，走了过去。
“嘶——”
墨麒麟感受到了陌生人的靠近，它暴躁地人立而起，发出了一声凄厉的长嘶。
它那巨大的蹄子，在空中乱舞，带起一阵劲风。
所有人都吓得，连连后退。
马夫和习氏的脸上，都露出了残忍的笑容。
他们似乎己经看到，林琳被这匹烈马，踏成肉泥的场景。
林琳却停下了脚步。
她没有害怕，也没有后退。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那匹发狂的马。
然后，她张开嘴。
从她的喉咙深处，发出了一连串，低沉的，奇特的，仿佛来自远古的呼哨声。
那不是人的语言。
那是，风的语言，是草原的语言，是野马的语言。
正在暴怒中的墨麒麟，听到了这个声音。
它的动作，猛地一滞。
它那双赤红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名为“困惑”的情绪。
这个渺小的人类，为什么，会说它们的语言？
林琳一边发出那种奇特的呼哨，一边，缓缓地，绕着墨麒天，走了一圈。
她的脚步，很轻，很稳。
她的眼神，很柔和，很真诚。
她在用那个声音，告诉它。
我不是来奴役你的。
我是来，带你回家的。
墨麒麟渐渐地，安静了下来。
它不再嘶鸣，不再刨蹄。
它只是用那双，依旧带着警惕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林琳。
林琳伸出手。
她没有去拿缰绳。
而是，轻轻地，将手掌，贴在了墨麒麟的额头上。
一人一马。
在这一刻，仿佛完成了，某种神秘的，灵魂上的交流。
下一秒。
林琳动了。
她的身体，像一片羽毛，轻盈地，一跃而起。
没有踩马镫，没有用马鞍。
她就那么，稳稳地，落在了墨麒麟那宽阔的，光秃秃的马背上！
“嗷——”
墨麒麟的野性，再次被激发。
它猛地弓起身子，就要把背上这个不知死活的人类，给掀飞出去！
就在这时。
林琳俯下身，将嘴唇，凑到了它的耳边。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吹出了一口气。
那口气，带着她身体里，那个草原之王的，最纯粹的，最自由的，最狂野的气息。
墨麒麟的身体，如遭雷击，猛地一颤。
紧接着。
在所有人，见了鬼一样的目光中。
这匹无法无天的烈马，竟然，缓缓地，低下了它那高傲的头颅。
它发出了一声，低低的，仿佛带着几分委屈，又带着几分亲昵的嘶鸣。
它，臣服了。
它承认了，这个坐在它背上的少女，是它新的，也是唯一的主人。
整个草场，死一般的寂静。
马夫手里的缰绳，掉在了地上。
习氏和林薇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所有人的嘴巴，都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他们看到了什么？
神迹！
他们亲眼，见证了一个，不可能发生的神迹！
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三小姐，竟然，真的，驯服了这头吃人的猛兽！
小翠的眼泪，夺眶而出。
那不是害怕的泪水，而是激动和骄傲的泪水。
林琳坐在马背上，身姿挺拔。
她轻轻一夹马腹。
墨麒麟，立刻像一道黑色的闪电，冲了出去。
又在几秒钟后，稳稳地，停在了原地。
人马合一，如臂使指。
她己经，彻底成了这匹宝马的主人。
林琳勒住马，看着脸色铁青的习氏，淡淡地笑了。
“母亲，多谢您的厚爱。”
“这匹马，我，很喜欢。”
习氏气得，差点从马背上，栽下来。
就在这时。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一个穿着别家府上服饰的家丁，满脸惊慌地，冲了过来。
他看都没看林家的主子们，而是径首冲向了，林琳那位，保持中立的二叔面前。
“二老爷！不好了！”
“我们于家，和您林家，一起准备的，用来祭祀山神的玉佩……”
“碎了！”
“我们家少夫人，就碰了一下，那玉佩就碎了！”
“现在，所有人都说，是我们少夫人，冲撞了山神，要给我们家，降下灾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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