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节气的清晨,望塬推开院门时,积雪己经没过脚踝。深蓝色中山装外罩了件黑色老棉袄,是父亲留下的,领口的盘扣用红绳绑着,防止寒风灌入。他的头发上落着层白雪,像戴了顶银丝帽,耳鬓的裂口贴着块胶布,是周静文用医用胶带给他粘的,比冻疮膏更能挡住风雪。左手的厚毛线护腕外又套了层橡胶手套,是虎子从镇上买的,握雪铲时不会打滑,力道比冬耕时沉了许多。
望川背着保温箱在雪地里跋涉,深棕色皮夹克外的黑色冲锋衣帽子上堆着雪,像顶蓬松的白帽。他的镜片上结着层冰花,用围巾擦了半天才看清路,眼底的红血丝被雪地反射的光映得更明显 —— 昨晚整理试验田数据到深夜,保温杯里的姜茶换了三次才喝暖。右手提着的采样箱在雪地上拖出条浅痕,箱里的冻土样本贴着 “小雪日” 标签,密封袋上凝着细小的冰晶。
周静文带着妇女们在厨房蒸馒头,靛蓝色粗布褂子外的黑色棉袄裹得很紧,腰间系着条宽布带,是望塬给她勒的,防止冷空气钻进怀里。她的毛线帽上落着些面粉,像撒了层雪,铜簪子上的红毛线被蒸汽熏得发亮,鬓角的碎发沾着汗珠,在寒风里凝成细霜。手腕上的银镯子偶尔碰到面盆,发出 “哐当” 的闷响,比冬耕时多了些烟火气。
赵强驾驶着铲雪车在村道上清理积雪,深蓝色棉工装外的军绿色大衣领口围着条羊毛围巾,是王婶给织的,灰色的线里掺着几缕红丝。他的脸膛被冻得发紫,颧骨上的冻疮裂了道小口,渗着点血珠,像颗凝固的红玛瑙。左手的帆布手套里加了层电热垫,是虎子给他改装的,开关藏在袖口,握方向盘时指尖能感受到暖意。
虎子蹲在试验田边调试融雪设备,橘红色反光背心外的灰色羽绒马甲上积着雪,像盖了层糖霜。他的头发上结着层冰壳,是呼出的热气凝成的,后脑勺的碎发沾着雪粒,像撒了把盐。头戴式耳机的耳罩上蒙着雪,却仍清晰地传出农业站的指导声,线绳在胸前绕成个暖宝宝形状,贴着皮肤能感受微弱的热度。
念禾背着画板在雪地里奔跑,红色羽绒服的帽子上堆着团雪,像顶白绒帽。他的额头上那道疤痕彻底看不见了,被冻疮膏的油脂盖住,脸颊冻得通红,像熟透的苹果。棉鞋的鞋底沾着层冰,踩在雪地上发出 “咯吱咯吱” 的响声,比冬耕时更清脆,鞋帮上的稻穗图案被雪覆盖,只露出个模糊的轮廓。
望梅骑着电动三轮车往镇上送馒头,湖蓝色夹克衫外的米色羽绒服上落着雪,像撒了把碎钻。她的齐肩卷发上结着层白霜,发梢的小卷沾着雪粒,像串冻住的葡萄。左脸颊的酒窝藏在围巾里,只露出双笑眼,眼角的细纹里积着雪尘,却比冬耕时多了些喜气 —— 再过一个月就是春节,合作社的年货订单排到了腊月二十。
王婶坐在炕头纳鞋底,深蓝色头巾外又罩了顶毛线帽,是孙女织的,粉色的线里掺着银线,在油灯下闪着微光。她的手背贴着块新的冻疮膏,比冬耕时的更大,边缘用医用胶带固定,防止被针线勾住。嘴唇上的橘红色润唇膏被热气熏得发亮,说 “小雪做鞋,开春穿暖”,手里的针线穿过厚厚的棉底,留下个个细密的针脚,像雪地里的脚印。
上午的阳光透过雪层,在地上投下淡淡的光斑。望塬挥舞着雪铲清理麦田边的积雪,黑色老棉袄的后背被汗水浸湿,贴在身上像块冰凉的铁。他特意在小麦根部留了层薄雪,说 “雪被能冻死害虫,还能保墒”,铲柄上的冰碴被手心的汗融化,留下道深色的水痕。
望川跪在试验田的保温膜上,用温度计测量雪层下的温度,黑色冲锋衣的膝盖处沾着雪泥,像两块深色的补丁。他的手指冻得有些僵硬,捏着记录笔的姿势却很稳,在 “雪层厚度 8 厘米,地温 2℃” 后面画了个笑脸 —— 这是理想的越冬温度,比农业站推荐的标准还合适。
周静文的厨房飘出馒头的甜香,靛蓝色褂子的围裙上沾着些雪白的面粉,是揉面时蹭的。她把蒸好的馒头摆在盖帘上,像排胖乎乎的小雪人,每个馒头顶都点着个红点,是用甜菜根汁调的,说 “小雪吃红,来年不冷”。王婶端着刚纳好的鞋垫走进来,深蓝色头巾上的雪粒在热气里化成水珠,像撒了把碎钻。
赵强的铲雪车在村道上留下两道清晰的辙痕,军绿色大衣的下摆扫过积雪,露出里面深蓝色棉工装的破洞,像只眼睛。他把车停在合作社门口,给望梅帮忙搬馒头箱,手套里的电热垫己经没电,指尖却因为用力而发热,搬完最后一箱时,指关节泛着青白,像冻透的萝卜。
虎子的融雪设备发出轻微的嗡鸣,灰色羽绒马甲在白雪地里像块醒目的礁石。他蹲在设备旁调整温度,屏幕上的 “5℃” 字样被哈气蒙上层雾,用手套擦开后,露出下面的一行小字:“为小麦根系供氧”—— 这是他根据望塬的 “雪被养麦” 说法设计的功能,能让雪水缓慢渗透,不破坏土壤结构。
念禾趴在雪地上画画,红色羽绒服的前襟沾着团雪,像块融化的奶油。他的铅笔在画纸上快速移动,画下望塬的雪铲、赵强的铲雪车、望川的温度计,在麦田的雪层下画了串绿色的根须,说 “雪下面的小麦在睡觉,根须在偷偷长大”,笔尖在根须末端点了个小小的芽,像颗藏在雪里的星星。
正午的日头带着点暖意,望塬坐在合作社的门槛上晒太阳,黑色老棉袄的领口敞开条缝,露出里面深蓝色中山装的补丁。周静文端来碗热豆浆,粗瓷碗上冒着热气,里面放了把炒黄豆,是今年新收的,嚼起来脆生生的。他喝豆浆时,胡子上沾着些白色的沫子,像挂了层霜,用手背擦时,胶布在耳鬓的裂口处轻轻扯了下,却没哼一声。
望川从试验田回来,黑色冲锋衣的帽子上堆着雪,像顶白帽子。他掏出保温箱里的样本,给望塬看雪层下的小麦苗,翠绿的叶片上沾着冰晶,像镶了层玻璃。“哥,您说的‘雪水比雨水养麦’,我们检测了,” 他的声音在寒风里有些发飘,“雪水的含氧量比雨水高 30%,难怪小麦长得壮。”
下午的雪又下了起来,望塬指挥着年轻人给果树缠草绳,黑色老棉袄的袖口磨出了棉絮,像朵白色的花。他教大家把草绳在树干上绕成螺旋状,说 “这样既能防冻,又能透气”,手指在结冰的树皮上轻轻敲了敲,像在和老树打招呼。
望川给试验田的传感器换电池,黑色冲锋衣的口袋里露出半截说明书,上面的 “低温续航” 字样被雪水浸得有些模糊。他的动作比上午快了许多,因为农业站刚发来通知,明天有场大暴雪,得赶在雪前做好所有防护,传感器的红灯在白雪里闪着,像颗警惕的眼睛。
周静文带着妇女们在仓库里囤白菜,靛蓝色褂子的裤脚沾着些泥土,是从菜窖里带出来的。她们把白菜码成个小山,每层都撒些锯末,防止冻坏,墙角的玉米串下挂着串红辣椒,像串小小的火把,在雪光里格外鲜艳。念禾举着画板进来写生,红色羽绒服的帽子上落着雪,像只红蘑菇。
赵强和虎子在车库里保养农具,军绿色大衣和灰色羽绒马甲挂在墙上,像两尊站岗的哨兵。赵强用砂纸打磨锄头,火星在雪光里闪着亮,虎口的老茧被磨得发红;虎子给旋耕机的齿轮上黄油,指尖沾着些黄色的油膏,在雪地里印出个小小的手掌印。
念禾的画板上多了幅《雪中小麦》,红色羽绒服的袖口沾着些灰色的颜料,是调雪的阴影时蹭的。他在画的角落写了句农谚:“小雪雪满天,来年必丰年”,是望塬教他的,旁边画了个小小的日历,圈出了春节的日期,说 “雪下得越大,春节的馒头就越香”。
傍晚的雪越下越大,望塬站在麦田边,黑色老棉袄的肩头落着厚厚的雪,像盖了层棉絮。他望着被雪覆盖的田野,白茫茫一片望不到边,只有远处的试验田保温膜在雪光里闪着点微光,像颗星星。手里的雪铲己经冻得发僵,却舍不得放下,首到确认所有小麦都盖好雪被才转身。
望川把最后一组数据发给农业站,黑色冲锋衣的帽子上结着冰壳,像顶水晶帽。他的眼镜片在灯光下反射着雪光,手指在 “暴雪防护预案” 文档上敲下最后一个字,屏幕上的 “完成” 字样跳出来时,窗外的雪己经积到了窗台,像铺了层棉花。
望梅锁上合作社的门,米色羽绒服的口袋里露出半截账本,上面的 “年货订单” 西个字被手指磨得发亮。她踩着雪往家走,脚印在雪地里像串省略号,每步都陷下去半尺深,却走得很稳,像在丈量着丰收的距离。
王婶把纳好的棉鞋摆在炕头,深蓝色头巾的一角垂在鞋上,像片温柔的云。鞋面上的棉花图案绣得更精致了,针脚里还沾着些银线,在油灯下闪着光,说 “这鞋给赵强穿,保准开春下地不冻脚”,针线笸箩里的新鞋底己经裁好,是给望塬准备的,比去年的更厚实。
夜色漫过雪地时,村庄被白雪盖得严严实实,只有各家的窗户透出温暖的光,像黑夜里的星星。望塬坐在炕头的暖席上,听着窗外的雪声 —— 那是小雪特有的簌簌声,像土地在给小麦唱摇篮曲。
周静文端来盘刚出锅的炒花生,靛蓝色褂子的袖口沾着些花生壳,是剥壳时蹭的。她把花生倒进望塬的烟袋锅旁,银镯子在灯光下闪着光,说 “小雪吃花生,来年花生丰”,又往念禾的口袋里塞了把,红色羽绒服的兜兜鼓起来,像只装满幸福的小口袋。
望塬捏起颗花生,壳上的雪水己经被手心焐干,裂开的纹路里还沾着点泥土。他望着窗外越下越大的雪,突然想起爹当年说的 “小雪雪如被,来年麦成堆”,现在终于懂得,所谓冬日的等待,不只是守着土地熬过严寒,更是看着雪地里的脚印、窗台上的馒头、针线里的期盼,知道所有的坚守都会在春天开花。
远处传来虎子调试融雪设备的声音,在雪夜里像支轻快的曲子。念禾的画板靠在炕边,上面的《雪中小麦》在灯光下泛着温暖的光,雪层下的根须和嫩芽像在轻轻生长,像个即将醒来的梦。
小雪的月光透过雪层,在地上投下淡淡的银辉,麦田里的雪被泛着微光,像盖了层发亮的被子。望塬一家围坐在炕头,花生的香气混着煤烟的味道,在屋里弥漫成团温暖的雾。
明天,他们会迎接更大的暴雪,会检查小麦的雪被,会继续准备年货。但此刻,雪落无声,屋里的灯光和屋外的雪光交织在一起,像首温柔的诗,写着黄土地上最朴素的真理 —— 所有的寒冷都是暂时的,所有的等待都会有结果,就像这落在麦田里的雪,终将在春天化成滋养生命的水,浇灌出又一季的金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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