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六的晨光刚漫过合作社的门楣,望塬己经站在台阶上,手里攥着串红绸扎的柏枝,深蓝色中山装的领口沾着些露水,是今早去老槐树下折枝时蹭的。他踮脚把柏枝挂在门环上,枝桠在晨风里轻轻晃,像在招手迎客。“老辈人说,初六挂柏枝,全年生意旺,” 他回头看了眼赶来的望梅,“就像种地得选好日子下种,开门做生意也得挑初六,这是‘启市’的老规矩。”
望梅推着辆装满农资的手推车走来,湖蓝色夹克衫的袖口绣着朵小小的杏花,是昨晚连夜绣的。车斗里的有机肥袋上贴着新印的标签:“正月初六启市,买三送一”,是她和虎子商量的促销方案。“望塬叔,这价格表您再看看,” 她递过张红纸,上面的字迹清秀有力,“虎子说比去年同期低 5%,能吸引更多乡亲。” 望塬的手指在 “有机肥” 三个字上敲了敲:“一分价钱一分货,咱的肥得保证成色,不能学那些短斤少两的。”
周静文提着竹篮跟在后面,黑色棉袄外的枣红罩衣沾着些面粉,是今早烙 “启市饼” 时蹭的。竹篮里的白面饼冒着热气,每个饼上都印着个朱红的 “市” 字,是用萝卜刻的模子盖的。“老话说‘初六吃饼,生意兴隆’,” 她往每个人手里塞了块,银镯子在竹篮沿上磕出 “叮当” 的响,“我姥姥讲过,明朝时有个杂货铺,就因初六没吃饼,整年门可罗雀,后来补吃了三笼,才慢慢红火起来。”
念禾穿着红色棉袄蹲在门槛上,手里攥着块 “启市糖”,是用麦芽糖和芝麻做的,糖丝在晨光里拉得老长。他的棉鞋上绣着个小小的算盘,是周静文昨晚缝的,鞋尖对着合作社的大门,像在给账本鞠躬。“爷爷,为啥初六要开门呀?” 孩子的声音裹着饼香,望塬往他嘴里塞了块饼:“因为今天是‘马日’,传说女娲在这天创造了马,马能拉货跑远路,适合做生意。”
望川背着相机走进合作社,黑色冲锋衣的口袋里露出半截录音笔,正录着望塬讲的传说。镜头对准墙上新贴的 “启市大吉” 横批,字迹是村里老秀才写的,笔锋里带着股刚劲,像匹蓄势待发的马。“哥,您说的‘马日启市’,我查了《岁时广记》,” 他的手指在相机屏幕上滑动,“里面说‘正月初六,为马日,启市则利通西海’,和您讲的一模一样。” 望塬往柜台里摆着账本,粗糙的手指在纸页上顿了顿:“书本记的是字,咱守的是理。”
赵强驾驶着辆装满农具的三轮车赶来,军绿色大衣的领口围着条红围巾,是王婶给织的,穗子在风里飘成两道红线。他把车停在合作社门口,车斗里的锄头、镰刀、喷雾器码得整整齐齐,像列队的士兵。“望塬哥,我把春耕的家伙都带来了,” 他往地上跺了跺军靴,鞋帮上沾着的泥块簌簌往下掉,“传说初六‘送穷马’,把这些旧农具修修,就像给马换了新鞍,干活更得劲。”
虎子抱着台笔记本电脑蹲在柜台前,橘红色反光背心外的羽绒服拉链拉到顶,露出里面印着 “农业科技” 的卫衣。他正在调试合作社的线上商城,屏幕上的 “有机蔬菜预订”“春耕套餐” 页面闪着亮:“望梅姐,昨晚有五户预订了种子,我设置了‘马日特惠’,今天下单免运费。” 他从背包里掏出个 U 盘,“这是新做的宣传视频,有您讲的启市传说,还有望川哥拍的麦田画面。”
王婶拄着枣木拐杖走进来,深蓝色头巾的绒球上沾着些霜花,像朵盛开的白梅。她往柜台前的香炉里插了三炷香,烟在晨光里飘成条首线,像在给财神引路。“我姥姥说,初六启市得烧‘马草’,” 她往香炉旁放了把晒干的谷草,“给财神的马喂饱了,才能把财气驮进门。当年我家开杂货铺,就因忘了喂马草,整年生意都清淡。” 周静文赶紧往谷草上撒了把小米:“再加点料,让马跑快点。”
念禾趴在柜台上画 “启市图”,红色棉袄的袖子沾着些金色颜料,是画马鞍时蹭的。他把望塬画成牵马的掌柜,望梅是记账的先生,赵强在给马喂草,虎子的电脑上跳出匹奔腾的马,最妙的是给马背上画了袋谷种:“马在运种子呢。” 望川的镜头对准画本,快门声轻得像声叹息,孩子笔下的启市,是把所有好东西都驮回家。
上午的阳光把合作社晒得暖洋洋的,望梅开始盘点春耕物资,湖蓝色夹克衫的影子在货架上轻轻晃。她的手指在种子袋上划过,每袋都贴着张小小的标签:“纯度 98%,发芽率 95%”,是虎子检测后贴的。“这批玉米种是新引进的,” 她往账本上记着数,“农业站说比去年的品种早熟七天,正好赶在雨季前收获。” 虎子在旁边补充:“我加了二维码,扫一下能看种植教程,有赵强哥讲的田间管理技巧。”
望塬带着年轻人在院子里 “送穷马”,红布包着的旧布条在竹竿上飘,像匹奔腾的小马。“传说这马是穷神的坐骑,” 他把红布包往村西头的路口扔,动作像在扬鞭,“送它去西边的富裕地,就不会再回咱村了。” 赵强往路口撒了把麦粒:“给马留点口粮,让它走得远远的。” 年轻人的笑声在晨光里散开,像串清脆的铃铛。
周静文在合作社的厨房煮 “马日粥”,黑色棉袄的袖口沾着些米粒,像落了层雪。她往粥里加了些红枣、花生、莲子,说 “三物凑齐,代表‘马上有财’”。王婶坐在灶前添柴,深蓝色头巾的一角垂在火苗上,差点燎着,周静文赶紧帮她掖好:“您老讲的‘粥里藏马’,我放了七粒莲子,像马的七颗牙,吃了牙口好。”
望川的相机捕捉到个温暖的画面:望塬在给年轻人讲农具的用法,手里的锄头在阳光下闪着光;望梅正给预订种子的乡亲打包,湖蓝色的身影在货架间穿梭;虎子举着平板电脑教王婶用线上商城,老人的手指在屏幕上慢慢点;赵强在院子里修喷雾器,军绿色的身影在红布映衬下像块坚实的碑。这些画面在镜头里流淌,像首关于新生的歌。
正午的炊烟在村头拧成条麻花,望塬蹲在合作社的门槛上,烟袋锅里的火星明明灭灭,像颗藏在皱纹里的星。他望着远处返青的麦田,雪层下的绿意比昨天更浓了些,像块被温水泡软的翡翠。“初六启市不只是做生意,” 他往望川手里塞了块饼,“是告诉土地,咱准备好干活了。就像那传说里的马,歇够了就得奔腾。”
望梅送走最后位乡亲,湖蓝色夹克衫的口袋里露出半截订单,上面的 “春耕套餐 10 套” 被红笔圈着。她往虎子的电脑上瞥了眼,线上订单己经涨到 12 单:“下午去趟镇上,把预订的地膜拉回来。” 虎子正在给农业站发邮件,屏幕上的 “春耕计划” 附件闪着亮:“我申请了无人机培训,下周三开始,正好赶在喷药前学会。”
赵强把修好的喷雾器摆在阳光下晾晒,军绿色大衣的袖子卷到胳膊肘,露出的小臂上青筋像条粗壮的蚯蚓。他往喷嘴上套了个新滤网,是用旧纱窗改的:“这东西能滤掉杂质,免得堵了喷头。传说初六修农具,等于给马钉了新掌,跑起来稳当。” 望川的镜头对准喷雾器,金属表面映出的麦田像片缩小的绿海。
念禾的画本上多了幅《送穷马图》,红色棉袄的口袋里装着颗晒干的麦粒,是望塬给的。他在画的角落写了句:“爷爷说,马跑得越快,春天来得越早。” 望塬凑过来看画,粗糙的手指在马尾巴上点了点:“给马画个铃铛,走起来响当当。” 烟灰在画纸上蹭出个淡淡的圈,像个跳动的音符。
傍晚的霞光给合作社的门楣镀上层金箔,望塬摘下门环上的柏枝,深蓝色中山装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像根定海神针。他把柏枝插进院里的土中:“传说初六的柏枝能生根,插在院里能招福。” 赵强往土里浇了些清水:“明年准能长出新枝,就像咱的合作社,会越来越兴旺。”
周静文在厨房收拾碗筷,银镯子在碗沿上碰出清脆的响。她把剩下的 “马日粥” 装在保温桶里,准备给守仓库的张大爷送去:“老人说初六的粥得分给邻里,才叫‘共享福气’。” 王婶帮着擦桌子,深蓝色头巾的绒球在灯光下跳动:“还是现在的日子好,我年轻时初六还在挨饿,哪敢想有这么好的粥喝。”
望川把今天拍的照片导入电脑,黑色冲锋衣的口袋里还揣着片柏树叶。屏幕上的启市仪式、线上订单、修农具的画面在暮色里泛着暖光,他给这组照片命名为 “马日新程”,发送给民俗教授时,特意附上句:“黄土地上的启市,是传统的延续,更是新生的开始。”
望梅锁合作社门时,发现虎子贴的线上商城二维码被风吹卷了角,湖蓝色夹克衫的影子在纸上轻轻抚过。她把二维码重新贴好,指尖触到上面的马图案,突然觉得这匹电子时代的 “马”,和传说里的神驹一样,都在驮着乡村的希望往前跑。
夜色漫过合作社的院墙时,院子里的柏枝在月光下像支安静的笔。望塬坐在炕头抽旱烟,烟袋锅里的火星映着他眼角的皱纹,像两朵盛开的花。他知道,这些关于初六的传说,会像种子样埋进土地,等春风吹过,就会发芽生长,长成新一年的丰收。
正月初六的月亮在天上走,像匹银鞍的马。黄土地上的人们在启市的新声里等待着春耕,望塬用老规矩敲响了劳作的钟,望川用镜头记录着新生的影,周静文用粥香传递着邻里的暖,赵强用农具擦亮了耕耘的路,望梅用订单编织着丰收的网,虎子用科技架起了传统与现代的桥,念禾用画笔描绘着奔腾的希望。
当最后一缕月光离开合作社的门楣,启市的新声己经融入乡村的血脉。那些藏在传说里的期盼,像层看不见的肥,滋养着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就像女娲创造马是为了让人间通达,初六启市是为了让日子红火,黄土地上的新生,从来都不是简单的复工,是对土地的承诺,对生活的热爱,对未来的奔赴 —— 就像那即将破土的麦苗,在春天的召唤里,正攒着劲要往上长,长成一片金黄的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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