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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秋分收割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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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分的日头刚跃过东边的山梁,望塬己经站在玉米地的田埂上,深蓝色中山装的前襟别着块白毛巾,是周静文凌晨刚烫过的。他手里攥着把月牙形的镰刀,刀身泛着冷光,木柄上的汗渍被磨得发亮,刃口还留着昨晚打磨的痕迹。“老辈人说,秋分不割,霜打零落,” 他往掌心吐了口唾沫,攥紧刀柄往玉米秆上猛砍,“咔嚓” 一声脆响,秸秆应声而断,金黄的玉米棒在晨光里晃出细碎的金斑,“这时候的庄稼得趁天好抢收,就像嫁姑娘,得赶在良辰吉日出门,晚了就误了时辰。”

周静文提着竹篮从场院走来,蓝布衫的口袋里装着些晒干的野菊花,是她初秋采摘的。竹篮里的小米粥用粗瓷罐装着,上面盖着块蓝印花布,罐沿还沾着些米粒。她往田埂上的青石上摆着碗筷,银镯子在罐沿上磕出 “叮当” 的响:“我烙了些糜子饼,” 她用毛巾擦着额角的汗,“秋分吃糜子,来年多打子,去年你割谷子割得手磨出血泡,今年我给你备了副棉纱手套。”

望川举着相机在玉米行间奔跑,黑色冲锋衣的拉链敞开着,露出里面印着 “丰收” 字样的红 T 恤。他的镜头对准望塬收割的动作,镰刀在玉米秆上的落点精准,每砍三刀就顺势用脚踹倒秸秆,动作连贯得像在跳一场古老的舞蹈。“哥割玉米总留三寸茬,” 他对着镜头喘气,手指在屏幕上放大画面,“说是能给土地留着养墒,和《农桑辑要》里说的‘秋分收割,留茬养地’分毫不差。”

念禾穿着红色的小褂子跟在后面捡玉米,手里提着个竹编的小筐,筐沿己经被玉米棒撞得有些变形。他的布鞋上沾着些湿泥,是刚才跟着望塬踩秸秆时蹭的,小脸蛋凑近刚割下的玉米棒喊:“金子金子跟我回家!” 望塬往他筐里扔了个小巧的玉米:“这是‘珍珠粒’,专门给你留的,当年我像你这么大,捡满一筐能换块水果糖。” 念禾把玉米举过头顶,籽粒的金光在他脸上晃出细碎的光斑,像撒了把星星。

赵强驾驶着收割机冲进玉米地,军绿色工装的领口系着条红绳,是王婶用本命年的红布剪的。机器的切割器在秸秆间 “呜呜” 作响,金黄的玉米棒被卷入脱粒仓,碎秸秆从后排撒出来,在地上铺成条松软的金毯。“望塬哥,这机器调的脱粒率 98%,” 他从驾驶室探出头喊,军靴在踏板上磕出闷响,“比人工快三十倍,这十亩地一上午就能收完!” 他突然压低声音,“我瞅着谷穗上有麻雀群,得让虎子赶紧架驱鸟器。”

虎子背着个银色的仪器箱蹲在谷子地埂上,橘红色反光背心在阳光下像块燃烧的炭。他手里举着个分贝仪,往驱鸟器旁一放,屏幕上立刻跳出 “120 分贝” 的字样。“望塬爷,这超声波驱鸟器威力够大,” 他往望梅手里递着检测报告,“半径五十米内的麻雀都能赶走,比张婶扎的稻草人管用。” 他从仪器箱里掏出个湿度计,“您看这空气湿度 60%,正好适合晾晒,虎强哥的烘干机可以先不用开。”

望梅站在谷堆旁清点麻袋数量,湖蓝色夹克衫的口袋里别着支钢笔,笔尖在账本上飞快地跳动。她的手指在 “玉米 50 袋”“谷子 30 袋” 的数字上划过,眉头突然皱了皱:“东边的三亩谷子得先收,” 她往望川手里塞了张纸条,“那片地挨着风口,傍晚可能起风,别让谷粒被吹跑了。” 张婶抱着捆谷穗走过来,麻袋在她怀里晃出细碎的谷糠:“梅姐你放心,我们手脚快着呢,保证太阳落山前收完。”

王婶坐在场院边的老槐树下捆谷穗,深蓝色头巾的绒球上沾着些谷糠,像落了层碎金。她的手指在谷穗间穿梭,三股穗子在掌心转着圈,很快就捆出个结实的 “井” 字结。“这捆法是你姥爷教我的,” 她往绳结上吐了口唾沫,用牙咬着勒紧,“当年他捆的谷穗,任凭牲口拽都散不了。” 周静文往她手里塞了块糜子饼:“您老歇会儿,这些活让年轻人干,您坐着指挥就行。”

日头爬到头顶时,望塬的镰刀终于停了。他蹲在树荫下喝小米粥,粗瓷碗里的野菊花浮在表面,清香混着米香钻进鼻腔。“这机器收的是快,” 他望着远处轰鸣的收割机,玉米叶在他深蓝色的肩头投下细碎的影,“可总觉得少了点啥。” 去年机器收过的玉米地,他在田埂边捡了半麻袋遗漏的棒子,那些藏在石缝里的金黄,像被遗忘的孩子。

周静文往他碗里添了勺粥:“快吃点,下午还得割谷子,” 她把棉纱手套往他手里塞,“戴上这个,别像去年似的磨出血泡。” 望塬的手指在手套上捏了捏,粗糙的掌心蹭过棉纱的纹路:“还是你缝的手套合手,机器织的没这股子软和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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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川的相机镜头扫过忙碌的田野:望塬的镰刀在谷穗上轻挥,穗子像金色的瀑布落进麻袋;赵强的收割机在玉米地里画出弧线,车斗里的玉米粒晃出金色的浪;望梅的湖蓝色身影在谷堆间移动,钢笔在账本上划出细碎的响。这些画面在屏幕上流淌,像首关于秋分的歌。

下午的日头偏西时,望塬己经转战谷子地。他的镰刀在谷穗间游走,穗子贴着刀刃滑进臂弯,动作轻得像在抚摸婴儿的头发。“这谷子得‘三割三抖’,” 他往麻袋里抖着谷穗,金黄的籽粒落在麻袋里 “沙沙” 作响,“割时留寸茬,抖掉枯叶,捆时留长绳,当年我爹割谷子,一亩地能比别人多收两升,就靠这抖穗的功夫。”

虎子的仪器箱放在谷堆旁,橘红色的身影在晾晒场和地埂间穿梭。他往望梅手里递着张化验单:“这谷子的千粒重 2.8 克,” 他指着屏幕上的曲线图,“比去年提高 0.3 克,出米率能到 75%。” 望梅的钢笔在账本上顿了顿,突然转身喊:“张婶带俩人去翻晒谷子,小李跟我去检查仓库的防潮层!” 湖蓝色的身影在阳光下划出轻快的弧。

念禾的小筐己经装满了掉落的谷粒,他抱着筐子往麻袋跑,红色的身影在金色的谷海里像团跳动的火焰。“爷爷你看我捡的金子!” 他把谷粒倒进麻袋,籽粒碰撞的声音像串碎银落地。望塬往他兜里塞了块水果糖:“比你爹强,他小时候总躲在谷堆后睡觉,筐子比脸还干净。” 念禾含着糖在谷穗间蹦跳,嘴里哼着望塬教的收割歌:“秋分到,谷穗笑,割完玉米割谷子……”

傍晚的霞光给田野镀上层金箔,望塬站在谷堆旁清点麻袋,深蓝色中山装的肩头落满谷糠,像披了件金色的蓑衣。他往每个麻袋上系着红布条,绳结打得又快又牢,是年轻时在生产队练的手艺。“今儿收了三十二袋谷子,” 他往望梅的账本上凑,粗糙的手指点着数字,“比去年多三袋,这地没白伺候。” 望梅往他手里塞了瓶水:“您老歇会儿,剩下的我来登记,明儿还得早起拉场。”

周静文提着空竹篮往村里走,蓝布衫的下摆扫过田埂上的谷茬,惊起只灰雀,翅膀带起的谷糠像阵微型的金雨。她弯腰捡起束掉落的谷穗,小心地放进篮子:“这穗子能编扫帚,” 她对着谷穗轻声说,“念禾准喜欢。” 王婶跟在后面,手里的谷草绳己经编了长长的一串,绳结在暮色里像串金色的铃。

虎子把仪器箱装进三轮车,橘红色的身影在暮色里像块燃烧的炭。他往望梅手里塞着份烘干时间表:“这是谷子的晾晒参数,每天翻晒三次,湿度降到 12% 就能入仓。” 望塬往车斗里扔着镰刀,粗声粗气地说:“不用看表,谷粒咬着脆,抓着滑,就说明晒透了。”

望川把相机里的照片导进电脑,黑色冲锋衣的口袋里还揣着粒谷子,是念禾塞给他的。屏幕上的画面在夜色里泛着暖光:望塬的镰刀映着晚霞,周静文的银镯在谷堆上闪光,望梅的钢笔在账本上跳跃,念禾的红褂子在谷海里浮动。这些画面像串项链,串起了秋分的忙碌与甘甜。

周静文在厨房煮南瓜粥,蓝布衫的袖口沾着些玉米面,像落了层金沙。她往锅里扔着些新收的豆子,说 “秋分喝杂豆粥,来年不发愁”。灶膛里的谷草 “噼啪” 作响,映得她的脸通红,像抹了层胭脂。望塬坐在灶门前添柴,烟袋锅在鞋底上磕出火星:“明儿得早点起,把场院扫干净,好晒谷子。”

赵强的收割机停在场院中央,车斗里的玉米己经卸空,金属外壳在月光下像块巨大的银锭。他往机器的齿轮上抹着黄油,手指在齿间游走,动作轻得像在给战马梳理鬃毛:“这老伙计今儿立了大功,” 他对着机器喃喃自语,“明儿还得靠你拉场。”

望梅在合作社的办公室里核对账目,湖蓝色夹克衫的影子在账本上晃动。她往 “秋收进度” 一栏写下 “玉米 80%,谷子 60%”,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像在哼唱。虎子坐在旁边调试无人机,屏幕上的田野在夜色里像块黑色的绒布,上面散落着金色的谷堆,像星星遗落的碎片。

秋分的月亮升起来时,场院上的谷堆己经堆成了小山。望塬坐在谷堆旁抽旱烟,烟袋锅里的火星明明灭灭,映着他脸上的皱纹,像黄土高原的沟壑。他望着月光下的田野,仿佛能听到玉米在仓库里呼吸的声音,细微却充满力量。

念禾躺在谷堆上睡着了,红色的小褂子盖在身上,手里还攥着个玉米棒。他的梦里准是又在田埂上捡谷子,笑声像银铃般在谷堆间回荡。望塬往他身上盖了件粗布褂,粗糙的手掌轻轻拂过孩子被谷糠沾白的头发,心里像揣着块温热的金子 —— 这黄土地上的收成,从来都藏在这一镰一刀的忙碌里,藏在一辈辈人的坚守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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