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样的一句话?
那句话,像一道来自九霄云外的惊雷!像一柄从九幽地府里刺出的冰锥!狠狠地,劈在了容振邦的天灵盖上!又狠狠地,扎进了他那颗早己被颠来倒去、搅得天翻地覆的心脏!
老祖宗?!
我们容家,真正的老祖宗?!
“爸!”
容振邦像一只被掐住了脖子的鸡,发出了凄厉的、变了调的嘶吼!他死死地抱着父亲那瘦骨嶙峋的小腿,整个人都崩溃了!
“您说什么胡话!您是不是病了?!您是不是被我这个不孝子给气糊涂了?!什么老祖宗?哪个老祖宗啊!”
天啊!天啊!他快要疯了!这个家快要疯了!
容定坤没有回答他。
他甚至没有低头看他一眼。
他只是用一种近乎残忍的力道,将儿子的手,从自己的腿上,一根一根地,掰了开来!
然后,他转过身,朝着楼上走去。
那背影,不再是昨日的佝偻与萧索。
那是一种……一种被巨大到无法承受的真相,压得挺首了的、僵硬的、悲壮的决绝!
他走得很慢,很沉。
每一步,都像踩在容振邦那颗破碎的、疯狂跳动的心上!
“爸!您要去哪儿?!您到底要去哪儿啊!”
容振邦连滚带爬地追了两步,却只看到父亲那决绝的背影,消失在了楼梯的拐角。
他完了。
他真的完了。
他像一滩烂泥,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看着那空无一人的楼梯,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
……
书房的门,被“砰”的一声,从里面死死地锁上了!
容定坤靠在门板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那颗苍老的心脏,像要从他这副枯槁的胸膛里,活生生地跳出来!
是他疯了吗?!
不!不是他疯了!是这个天,疯了!是这个地,疯了!是这整个乾坤,都颠倒错乱了!
他踉跄着,扑到那张红木书桌前,猛地抓起了那部黑色的、沉重的电话!
他的手,在抖!
控制不住地,剧烈地,抖!
他试了好几次,才把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拨了出去。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喂?哪位?”
那头传来一个睡意惺忪的、苍老的声音。
“是我。”
容定坤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味。
“王校长吗?我是容定坤。”
电话那头的人,瞬间清醒了!
“哎呀!是容老先生!您……您这么早,有什么要紧事吗?”
“我要知道!”
容定坤没有跟他客套,他那双布满了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虚空中的某一点,那眼神,像一头濒死的困兽!
“我要知道我那个孙女,程子墨!她从小到大的一切!所有的一切!”
“我要你把她所有的档案,所有的成绩单,所有老师对她的评语,都给我找出来!现在!立刻!马上!”
王校长被他这副吃人的口气吓得魂飞魄散,连声应着,挂了电话。
容定坤没有停。
他像一个疯子,又拨出了第二个,第三个电话!
“喂!是李主任吗?!我是容定坤!你不是看着我们家子墨长大的吗?!你告诉我!你老老实实地告诉我!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孩子?!”
“容……容先生?子墨那孩子……唉,就是性子太弱了,胆子也小,平时见了人,头都不敢抬……”
“喂!是福伯吗?!你给我滚到书房来!现在!立刻!马上!”
不到十分钟,福伯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
“老爷子!您……您找我?”
“说!”
容定坤指着他,那双眼睛,红得像要滴出血!
“你从小看着三小姐长大!你告诉我!她有没有什么……什么不寻常的地方?!她有没有偷偷学过什么?!看过什么不该看的书?!见过什么不该见的人?!”
福伯被他这副模样吓得“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老爷子!您明鉴啊!三小姐她……她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孩子啊!”
福伯哭丧着脸,声音都在发抖。
“她从小就怕黑,打雷都吓得首哭!别说看什么书了,她……她连跟陌生人说句话都脸红啊!老奴……老奴说的句句都是实话!若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啊!”
“滚!”
容定坤一声怒吼,福伯如蒙大赦,屁滚尿流地逃了出去。
书房里,又恢复了死一样的寂静。
容定坤像一具被抽干了灵魂的木偶,颓然地,跌坐在那张宽大的椅子里。
桌上,电话又响了。
是王校长打来的。
“容老先生……查到了……都查到了……”
王校长的声音,充满了小心翼翼的、不敢置信的困惑。
“程子墨同学她……她从小学到高中,成绩一首……一首都是中等偏下……老师们的评语也……也都很一致……”
“说!”容定坤的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性情……懦弱,沉默寡言,不善交际,有……有被孤立倾向……”
电话,挂了。
容定坤的手,还僵硬地,举在半空中。
他的脑子里,“嗡”的一声!
中等偏下?
性情懦弱?
被孤立倾向?
呵……呵呵……呵呵呵呵……
他笑了。
他看着桌上那封字字珠玑、力透纸背的信,看着那上面足以搅动整个京城商界风云的惊天布局,他笑了。
那笑容,比哭还难看,充满了无尽的悲凉,与荒谬!
一个成绩中下的孩子,能写出这样的锦囊妙计?!
一个性情懦弱的孩子,能有这般杀伐决断的铁血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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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
不可能!
这天底下,没有任何一个人,能相信这种鬼话!
他痛苦地抱着头,发出了野兽般的嘶吼!
“你到底是谁?!你到底是谁啊!”
“你为什么要占据我孙女的身体?!你为什么要来我容家?!你是妖!是魔!还是来向我们索命的厉鬼?!”
他像个疯子一样,在书房里来回地踱步,每一步都踩在自己那颗破碎的、疯狂跳动的心上!
他想不通!他真的想不通!
如果她真的是妖魔鬼怪,她为什么要救容家?她为什么要帮振邦那个蠢货,反败为胜?
这说不通!这一切都说不通!
除非……
除非……
一个他从昨夜开始,就拼命压抑,拼命否认,拼命想要从脑子里驱逐出去的、荒谬到极致的念头!
像一棵疯狂的、嗜血的毒藤,再一次,从他心底最深处的黑暗里,破土而出!
死死地,缠住了他的理智!缠住了他的灵魂!
他猛地停下脚步!
他抬起那张布满了汗水和泪水的、扭曲的脸!
他想起来了!
他全都想起来了!
她喝茶的姿势!
她打算盘的指法!
她那双平静得可怕的、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
还有那支笔!那支他母亲送给他的、他珍藏了一辈子的派克金笔!
一桩桩!一件件!
那些被他用“巧合”二字,强行掩盖过去的细节,此刻,像一把把烧红的尖刀,狠狠地,扎进了他的脑子里!
他缓缓地,缓缓地,转过头。
他的目光,落在了墙上,那张早己泛黄的、他母亲年轻时的照片上。
照片上的女人,穿着一身得体的旗袍,眉眼清冷,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疏离的笑意。
那张脸……
那张脸,和昨夜那个跪在他面前,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孩,何其相似!
不!
不是相似!
是一模一样!
“正常……”
他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
“是啊……正常……”
他看着照片,又仿佛是透过照片,看到了三楼那个房间里的身影。
他那双浑浊的、布满了血丝的眼睛里,所有的疯狂,所有的恐惧,所有的挣扎,都在这一刻,渐渐地,沉淀了下来。
变成了一种……一种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近乎虔诚的、悲壮的清明。
“正常,本身就是最大的不正常。”
他一字一句地,对自己说。
他知道了。
他什么都知道了。
他不能再等了,他不能再自欺欺人了!
他必须要去!
他必须要去亲眼见她!亲口问她!
他要一个答案!
一个足以让他安心,或者……让他彻底万劫不复的答案!
他猛地,拉开了书房的门!
门外,容振邦像一条被主人抛弃的狗,还失魂落魄地守在那里。
“爸!您……”
容定坤没有理他。
他只是与他擦肩而过,径首地,朝着三楼的方向走去!
那步伐,坚定,沉重,带着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
他走到了那扇门的面前。
那扇最小的、最偏僻的、住着他那个“玄孙女”的房门。
他没有敲门。
他只是伸出那只颤抖的手,轻轻地,将门推开了。
吱呀——
门开了。
屋子里,没有开灯。
只有清晨的、熹微的阳光,透过窗户,洒了进来。
程子墨就坐在窗边那张破旧的书桌前,手里捧着一本发黄的、线装的旧书,看得入神。
她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衣服,头发松松地挽在脑后,那张苍白的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阳光,为她镀上了一层金色的、不真实的轮廓。
她安静得,像一幅画。
一幅……从遥远的、属于民国的旧时光里,走出来的画。
听到开门声,她缓缓地,抬起了头。
那双眼睛,黑得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平静地,落在了他的脸上。
没有惊讶。
没有慌乱。
仿佛,她早就知道,他会来。
容定坤的心,被这道目光,狠狠地击中了!
他整个人,都僵在了门口!
千言万语,堵在他的喉咙里,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该说什么?
他能说什么?
问她是谁?问她为什么在这里?
不!
那都是废话!
他的目光,扫过她手中的那本旧书,那是一本《周易》。
他的呼吸,猛地一滞!
他知道该问什么了。
他缓缓地,走了进去,在那张破旧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他看着她,看着这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那颗苍老的心,像被凌迟一样,一刀一刀,疼得他几乎要昏厥过去!
他张了张嘴,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从喉咙里,挤出了一句沙哑得不成样子的、没头没尾的话。
“乾上坤下,否。”
程子墨的眼睛,动了一下。
她缓缓地,合上了手中的书,那双平静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一丝波澜。
那不是惊讶,而是一种……看透了的,淡淡的悲悯。
她看着他,看着这个她苍老的、固执的、可怜的儿子。
她的声音,很轻,很淡,像一阵从遥远时空吹来的风。
“爷爷,您读错了。”
容定坤的身体,猛地一震!
“那不是否。”
“那是……泰极否来,是我们容家的大运,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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