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伯拉斯优雅地离去了，像一个刚刚将军、便起身离席的棋手。
他留下的，是一个己经彻底崩盘的、死气沉沉的棋局。
网吧里，原本因为数据飙升而兴奋的空气，此刻变得像凝固的水泥一样，沉重、压抑。阿飞瘫坐在椅子上，双眼无神地看着那些从“英雄”、“骗子”、“炒作”等字眼间来回跳跃的新闻标题，他那张年轻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被现实的巨轮无情碾过后的茫然与灰败。
“……结束了。”他喃喃自语，像是在对我，也像是在对自己说，“我们忙活了半天，原来……只是个笑话。”
我没有说话。
我只是静静地看着屏幕上，那个被暂时冻结的、停留在五万三千块的捐款数字。这笔钱，在两百万面前，显得如此微不足道，如此可笑。
我们用尽全力，汇聚了成千上万人的善意，点燃了一场燎原的网络烽火。而赛伯拉斯，他只是动了动手指，打了个电话，就让这一切，化为了泡影。
这，就是规则的力量。
【我早就说过，这是个必输的游戏。】莉莉丝从主机箱上跳了下来，走到我的脚边，用她毛茸茸的身体，轻轻地蹭了蹭我的裤腿，那动作，像是在安慰一只即将被宰杀的羔羊，【承认吧，墨菲，你和他，不是一个量级的对手。他玩的是资本和人性，而你，只是在过家家。】
“是啊……”我自嘲地笑了笑，关闭了电脑屏幕，“我输了。”
就在这时，我的地狱钉钉，响了。
是王太太。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通了。电话那头，传来的不是歇斯底里的哭喊，而是一种被压抑到极致的、死寂般的平静。
“墨菲先生……医院的人，来找我了。”她的声音，像一缕即将断裂的蛛丝，“他们说，网上那些新闻，对医院的声誉造成了很坏的影响……他们希望我能出面，澄清一下，说……说之前的一切，都只是误会。”
我的心，狠狠地沉了下去。
“他们还说，”王太太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晨星基金会’的合同，还放在这里。只要我签了，不仅能解决思思的治疗费，还能……平息这场风波。他们说，这是……对我，对思-思，对医院，都最好的选择。”
我能想象到她此刻的处境。一边，是医院的施压，是舆论的讨伐，是女儿岌岌可危的生命；另一边，是一个己经被打上“骗子”标签的、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的清洁工。
凯奥斯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赛伯拉斯，他甚至都不需要再威逼利诱。他只是将所有的“最优解”，都摆在了王太太的面前，然后，让她自己，亲手斩断与我之间那份脆弱的信任。
【告诉她，让她签。】莉莉丝在我脑中催促道，【这是你最后能为她做的事了。保住她的女儿，然后，我们离开这里，忘掉这一切。】
我握着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捏得发白。
“王太太，”我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你……是怎么想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
那沉默，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就在我以为她会说出那个我预料之中的、也是最合情合理的答案时，我却听到了她带着浓重鼻音的、固执无比的声音。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在我最绝望的时候，只有你，送给了我女儿一颗‘珍珠’，和一场梦。”
“所以，”她像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一字一顿地说道，“在你放弃之前，我……不会放弃。”
啪。
电话挂了。
我拿着手机，呆立在原地，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酸涩、滚烫，却又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力量。
一个凡人，一个被逼到绝境的母亲，她竟然……选择把她最后的信任，留给了我这个一无所有、满盘皆输的“骗子”。
“大哥……”阿飞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担忧。
我抬起头，看着他，又看了看趴在我脚边，一脸震惊的莉莉-丝。
我笑了。
那笑容里，没有了之前的挫败和绝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逼上绝路的、破釜沉舟的疯狂。
“阿飞，”我说，“我们的战争，还没有结束。”
“我们的棋局，还没有到最后一步。”
阿飞和莉莉丝都愣住了。
我转身，重新走回电脑前，打开了一个空白的文档。
“赛伯拉斯用钱和规则，给我们编织了一个‘骗局’的故事。他想让我们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我看着空白的文档，眼中闪烁着一种异样的光芒。
“那我们，就顺着他的故事，演下去。”
“他要我们‘体面’地认输，那我们，就给他一场……最不体面的、能让所有人都记住的、最后的‘表演’！”
(http://www.220book.com/book/SWH7/)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