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那间潮湿的储物间，我第一次失眠了。
李建国那张写满绝望的脸，和他手里半个啃了一半的馒头，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
“愚蠢的同情心。”
黑暗中，莉莉丝的声音像一根冰冷的针，刺破了我的思绪。她不知何时己经蹲在了我的枕边，绿色的眼睛像两簇鬼火。
“你浪费了一个完美的签约机会，墨菲。”她说道，“他的灵魂防线在那一刻己经彻底崩溃，你只需要轻轻一推，就能完成你的第一笔KPI。而你，居然给了他半个馒头？”
“我……”我一时语塞。
“你正在被人类的‘情感病毒’所感染。”莉莉丝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警告，“同情、怜悯……这些都是低等生物才有的累赘情绪，它会让你变得软弱、犹豫，最终让你无法完成任务，被地狱的债务永远束缚。”
她顿了顿，语气更加冰冷：“别忘了，你的债务每天都在产生新的利息。你在这里多愁善感一天，就要在地狱多服刑一百年。”
一百年！
这个数字像一柄重锤，狠狠地砸在我的心口。
我猛地坐了起来。
不行！我不能就这么算了！
我不能永远当个洗碗工！
但是……一想到李建国那双浑浊又充满期盼的眼睛，那些“只要你许愿，我就能帮你，代价是你的灵魂”之类的话，我就怎么也说不出口。
有没有……有没有一种方法，既能帮他搞到钱，又能让我……心安理得一点？
一个前所未有的念头，在我这个恶魔的脑子里萌生了。
我，墨菲，要亲手，用人类的方式，帮李建国赚到那笔救命钱！
这个想法一出来，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哦？】莉莉丝似乎察觉到了我的想法，【听起来，你准备创业了？】
“没错！”我被她一激，反而更加坚定了，“我要制定一个完美的商业计划！一个能快速盈利的、合法的商业计划！”
说干就干！我翻身下床，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光，捡起一张油腻的菜单纸，又从胖婶的账本上撕下一小截铅笔头。
我要开始头脑风暴了！
首先，人类世界里最赚钱的行当是什么？
我绞尽脑汁，开始回忆我在地狱里看过的那些人间肥皂剧。
有了！彩票！
只要运气好，买一张彩票，就能一夜暴富！
我兴奋地把“买彩票”三个字写在纸上。
【你的运气，在打翻灵魂高脚杯的那一刻就己经透支了。】莉莉-丝无情地吐槽。
……好像是这么回事。
我划掉了第一个方案。
那……寻宝？
我记得有些电视剧里演，主角会找到祖上埋藏的宝藏！李建国这么朴实，说不定他家祖坟里就埋着什么……
【人类的法律规定，挖自己祖坟也犯法。另外，你打算怎么找到他家祖坟？用你那被诅-咒的鼻子吗？】
……划掉。
那我能干什么？我一个连盘子都洗不好的恶魔，能干什么赚大钱？
我痛苦地抓着头发，感觉赚钱比跟地狱三头犬抢骨头还难。
“要不……我们还是去抢……”
【闭嘴。】
就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储物间的门突然被敲响了。
“咚咚。”
我吓了一跳，赶紧把那张写满“天才构想”的菜单纸藏到身后。
“谁？”
“是我，老李。”
是李建国！他这么晚来找我干什么？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门。
李建国站在门口，手里还端着一个豁了口的搪瓷缸，里面是热气腾腾的水。
“看你晚上没怎么吃，胖婶让我给你冲了碗糖水。”他把缸子递给我，眼神有些闪躲。
他身上的烟味和汗味，混杂着一股廉价的肥皂香，这是他刚洗漱过的证明。
“你……”我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抬起头，眼睛死死地盯着我，那眼神，像一个即将溺死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小墨……”他艰难地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你白天说的……你说你能实现任何愿望……”
我的心脏猛地一缩。
“……这话，还算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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