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清晨。
上演了，画轴与扳手的价值博弈——
当“艺术理想”撞上“胡同法则”。
孰是孰非呢？
胡周幸福抱着卷画轴刚跨进西合院垂花门，兴高采烈的。
不巧被王大妈堵在月亮门下。
她怀里揣着的搪瓷缸子正冒着热气，水蒸气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
一不小心糊住了胡周幸福画轴上 “徽州胡氏” 的朱砂落款。
“你这孩子，怎么又来了！”
王大妈的棉鞋在青石板上碾出声响。
“我跟你说，别再缠着顺芸！你这画画的营生，养活自己都难，还想给顺芸幸福？”
她说话时，二大爷正往鸟笼里添食，画眉鸟扑棱翅膀的声音像在应和。
胡周幸福把画轴往身后藏了藏，帆布包带勒得肩膀生疼。
“大妈，我知道您担心，可我一首在努力。上个月我的作品在区里美展得了奖，奖金够买三个月的颜料了。”
他话音未落，三大爷叼着旱烟袋从东厢房出来，烟锅里的火星溅在画轴边缘的绫子上。
“美展？”
二大爷冷笑一声，鸟笼在手里晃出圆圈。
“我三个儿子，老大在纺织厂当钳工，老二给木匠学徒，都能按月往家交钱。你呢？整天拿着画笔瞎晃悠，颜料钱还是顺芸给垫的吧？”
他说话时，李婶端着洗衣盆从旁边经过，肥皂水泼在胡周幸福的帆布鞋上。
三大爷用烟袋锅戳了戳画轴：“我看这小伙子就是图新鲜。去年隔壁院的知青跟城里姑娘好，最后还不是拍拍屁股回了乡下？”
他缺了颗牙的嘴漏着风，唾沫星子溅在胡周幸福的画夹上。
你不信，我还给你找算命先生的卦辞——
当向南顺芸掀开棉门帘，正好看见王大妈把张黄纸往胡周幸福手里塞。
纸上用朱砂画着歪歪扭扭的符，末尾写着 “火金相克，姻缘难续” 八个字。
“算命先生说了”。
“你属火，顺芸属金，火克金，在一起准没好！”
胡周幸福捏着黄纸的手指发颤，画轴上的绫子被他攥出褶皱：“大妈，这都是封建迷信……”
“迷信？”
二大爷突然把鸟笼往石桌上一磕，画眉鸟惊得撞在笼壁上。
“我老伴走那年，算命的说要在院里种棵柏树，如今都长这么高了！”
他指着影壁下的小柏树，树影正好投在胡周幸福的画上，像道黑色的伤疤。
三大妈端着窝头从厨房出来，往胡周幸福手里塞了个凉透的窝头。
“小伙子，听大妈一句劝，赶紧找个正经差事。你看街口修自行车的老王头，儿子娶媳妇都没花几个钱。”
窝头蹭在画轴的宣纸上，留下片油垢。
向南顺芸听到争吵声，赶忙从屋里出来。
看到胡周幸福被众人指责，心里一阵刺痛：“大家别这样！胡周幸福他很努力，也很有才华，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正好二大爷家的大儿子突然从西厢房出来。
工装裤上还沾着机油。
“顺芸，我们都是为你好”。
他把扳手往石桌上一放，金属碰撞声惊得胡周幸福怀里的画轴掉在地上。
“你看我，每天在机床前站八小时，虽说累点，可月月有工资。他画画能有什么前途？万一哪天没人买画了，你喝西北风去？”
向南顺芸弯腰去捡画轴，手指触到宣纸上未干的油彩 ——
那是胡周幸福今早新画的她的侧影，领口别着朵用辰砂点染的绒花。
“大哥，他不一样”。
她把画轴紧紧抱在怀里。
“他的画里有光，能照亮人的心里。”
“光？”
李婶在井台边涮着搓板，声音尖得像锥子。
“能当饭吃吗？我看呐，就是中了邪！”
她说话时，一大爷的女儿端着盆洗好的衣服出来，悄悄给向南顺芸使了个眼色。
“我觉得胡先生挺好的”。
一大爷女儿把衣服晾在绳上，竹竿挑着的被单在风中鼓起。
“再说了，感情的事，哪能只看能不能挣钱？”
二大爷突然把旱烟袋往鞋底上磕：“哼，等你女儿嫁个画画的，就知道锅是铁打的了！”
他的烟袋锅砸在青石板上，惊飞了石缝里的蚂蚁。
顺芸怀里的画轴也微微发颤。
谁错了?
场面陷入僵局，双方各执一词，互不相让。
"当艺术理想撞上煤球炉，迸出来的不是火星，是世代相传的嘱托。"
顺记南思?熔光篇：朱砂卦辞里的文化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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