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当画框修补术遇见缝纫机梦想的价值。
但反对浪潮一浪比一浪高——
暮色像块浸了水的灰布，慢慢盖住西合院的老槐树。
向南顺芸把最后一摞作业本放进槐叶筐。
只听见西厢房传来李婶的咳嗽声。
“画画的就是没出息”。
她攥紧筐沿，筐底胡周幸福新画的槐树叶。
“婶你别这样说。”
胡周幸福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他手里拎着个油纸包。
“我今天接了个画扇面的活儿，够买三斤富强粉了。”
向南顺芸转身。
看见胡周幸福的画夹上沾着片新鲜的槐树叶。
“他们说你靠不住”
她的声音被风吹得有些碎。
“说我们迟早会吵架饿肚子。”
“我知道。”
胡周幸福把墨锭放进筐里，瓷质的墨锭碰在筐沿，发出清响。
“二大爷今天还说，他儿子在工厂每月能拿三十八块，够买十斤猪肉。”
“可我画里的你，眼里有光，那是工厂的工资买不来的。”
“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向南顺芸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指尖触到他袖口磨出的毛边。
“请大家给我们机会，我们会努力证明自己的。”
胡周幸福反握住她的手。
“我会在艺术上取得成绩，让顺芸过上幸福生活。”
“这是跟车间师傅学的，他们说火焰最旺时就是这种冷蓝色。困难越大，我们越要活得炽热。”
三天后，胡周幸福把获奖证书摊在石桌上。
二大爷的画眉鸟正扑棱着翅膀撞笼子。
“区里美展一等奖”。
他的手指划过证书上的烫金字。
“奖金够给院子修井台了。”
王大妈凑过来看，老花镜滑到鼻尖：“这画的是啥？黑乎乎的像锅底。”
“这是《西合院的夜》”。
胡周幸福拿起旁边的画轴展开——
那是向南顺芸窗台上的绒花。
“我用徽州老墨画北京的树，就像顺芸把广西的壮锦融进北方的生活。”
三大爷突然把旱烟袋往石桌上一磕：“画得再好能当饭吃？我前天看见你在菜市场赊菠菜！”
向南顺芸猛地站起来。
围裙上还沾着给张二嫂补衣服的线头。
“三大爷，幸福的画被文化馆收了，以后会有更多人看到。就像您当年教我们腌咸菜，好东西总要经得住时间腌渍。”
她说话。
胡周幸福悄悄往她身后挪了挪，挡住了三大爷射来的目光。
过了几天。
向南顺芸发现槐叶筐里多了片新叶子。
叶背上用炭笔写着：“美协通知，《炼钢炉》要去全国参展。”
她捏着叶片跑到胡周幸福的画室，却看见他蹲在地上修补画框，手指被木刺扎出了血。
“别弄了！”
她抢过他手里的锤子，眼泪滴在画框的榫卯结构上。
“他们说你连画框都买不起……”
胡周幸福却笑起来。
用袖口擦掉她的眼泪：“榫卯结构最结实，就像我们。”
“评委说这幅画里有‘南北交融的生命力’，其实那是你教我的。”
这天夜里，向南顺芸在灯下给胡周幸福缝补画裤，发现口袋里有张揉皱的纸。
上面用铅笔写着：“等全国美展拿了奖，就去买台‘飞人’牌缝纫机，顺芸说想给孩子们做新衣裳。”
第二天清晨，向南顺芸在窗台上发现个用槐树叶编的小筐，里面躺着支新狼毫笔。
笔杆上刻着 “周幸福制”，笔锋上凝着点朱砂。
筐底用炭笔写着：“离全国美展还有十天，每天画片新叶子，首到我们赢。”
筐里飞出的不是叶子，而是用各种颜料画的鸟 ——
有广西的孔雀，北京的喜鹊，还有用钴蓝画的、飞向太阳的鸽子。
“这是我们的未来”。
胡周幸福放下画笔，握住她的手。
“不管遇到多少困难，我都不会放弃。”
向南顺芸看着画布上那些飞向光的鸟，忽然觉得，那些反对的声音就像画里的阴影，反而让光的部分更加耀眼。
而她和胡周幸福，就是那支蘸着辰砂与钴蓝、在岁月宣纸上执着行走的笔，终将把所有的坚持，写成穿透纸背的光。
"榫卯咬合的不只是木头，是南北文化在爱情里的相互嵌合。"
顺记南思?熔光篇：颜料鸟群中的希望拓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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