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西合院的青石板被晒得发烫。胡周哈密攥着那张印着 “市重点高中” 字样的录取通知书，站在影壁前迟迟不敢迈步。红纸金字的烫印在阳光下闪着光，像团跳动的火焰，把他的手心灼得发颤。
胡同里的蝉鸣突然停了一瞬，紧接着爆发出更热烈的声浪。李婶端着刚出锅的糖火烧从厨房跑出来，蓝布围裙上还沾着面粉：“考上了？快让婶瞅瞅！” 她的手指在通知书上的 “重点” 二字上划了又划，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槐树叶。
王大妈的剪刀 “咔嚓” 一声，剪出个大大的 “喜” 字。红纸屑落在哈密的录取通知书上，像撒了把星星。“我就说这孩子是文曲星下凡，” 她往哈密兜里塞了把花生，“当年你满月时，我就给你剪过状元帽，灵验吧？”
三大爷的算盘在石桌上打得震天响。“学费八百块，住宿费三百五，” 他往账本上记着，笔尖在 “奖学金” 三个字下画了道粗线，“学校给的奖学金够半年开销，剩下的咱院里凑，保准让孩子风风光光去上学。”
胡周幸福举着相机，镜头从影壁扫到正房，从井台拍到槐树。哈密被邻居们围在中间，录取通知书举得高高的，蓝布褂子的领口沾着王大妈抹的胭脂，像朵刚绽开的石榴花。“笑一个，” 胡周幸福的声音带着哽咽，“让相机记住这好日子。”
“哈密，恭喜你考上重点高中，太厉害了！” 邻居 N 挤进人群，往哈密手里塞了支钢笔，“这是我儿子当年用的，考上大学全靠它。” 钢笔杆上的包浆发亮，像段温润的时光，藏着无数个挑灯夜读的故事。
顺芸背过身去抹眼泪，指缝里漏出的笑声惊飞了槐树上的麻雀。“妈给你做新被褥，” 她往哈密肩上拍了拍，掌心的温度透过布衫渗进来，“用王大妈送的新棉花，絮得厚厚的，冬天在学校不冷。”
李婶的竹篮在院里转了一圈又一圈，糖火烧的甜香混着痱子粉的气息，飘满了每个角落。“尝尝婶的‘状元烧’，” 她往每个人手里塞，“里面加了桂花糖，吃了能考状元！”
二大爷扛着梯子往槐树上挂红灯笼，红绸在风里飘得像条彩龙。“当年我考上中专，院里就挂了灯笼，” 他往哈密喊，“如今你考得更好，得多挂两盏，让全胡同都知道咱院出了人才！”
夜幕降临时，院里的红灯笼亮了起来，把青石板照得通红。胡周幸福往石桌上摆了瓶二锅头，顺芸端来盘炒花生，三大爷的算盘还在响，只是节奏慢了些，像在数着日子。
“这都是哈密努力的结果，也是大家的支持。” 胡周幸福往每个人杯里倒酒，酒液在粗瓷碗里晃出小小的漩涡，“三年来，孩子每天凌晨五点就起来画画，晚上学到半夜，眼睛都熬红了……”
哈密突然往胡周幸福杯里添了点茶水：“爸，您别总夸我。要不是周先生教我画画，建斌哥辅导我功课，王大妈给我缝笔袋，李婶给我做夜宵…… 我啥也不是。” 他往院里的红灯笼指，“这光不是我一个人的，是大伙凑起来的。”
向南顺芸的眼泪突然掉了下来，砸在花生壳上。“儿子，你真棒，我们为你骄傲！” 她往哈密手里塞了块手帕，是用壮锦边角料缝的，上面绣着朵小小的槐花，“到了高中要好好学，但也别太累，身体是本钱。”
三大爷往哈密面前推了推算盘：“这是我给你算的时间账，每天画两小时画，学习六小时，睡觉八小时，剩下的时间锻炼身体。” 他往算珠上吹了口气，“劳逸结合，才能走得远。”
王大妈的针线笸箩里，躺着双刚纳好的鞋垫。“这上面绣了‘步步高’，” 她往哈密手里塞，“在学校走路稳当，学习也稳当。” 鞋垫上的花纹层层叠叠，像梯子，也像书，从山脚一首铺到云端。
哈密的朋友 突然从胡同口跑进来，白衬衫被汗水浸得透湿。“哈密，可算找到你了！” 他往哈密手里塞了张传单，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四合院中的女性传奇 “市里要举办青少年艺术夏令营，全国的好苗子都去，还有机会去国外交流呢！”
传单上的照片里，一群孩子在美术馆里写生，窗外的高楼鳞次栉比，像片钢铁森林。“现在外面的世界变化很大，有很多新的机会。” 朋友 的眼睛亮闪闪的，“你的画那么好，肯定能选上！”
胡周幸福接过传单，手指在 “国外交流” 西个字上停了很久。“这是好事，” 他往顺芸身边靠了靠，“让孩子出去见见世面，比闷在院里强。”
顺芸往传单上的报名截止日期指：“还有三天，得赶紧准备材料。” 她往哈密的画夹跑，“把你最好的画都找出来，《雪夜西合院》《晨光井台》《邻里情深》…… 每幅都带着咱院的精气神。”
李婶突然往朋友 手里塞了个糖火烧：“孩子，谢谢你跑这趟。” 她往哈密身边凑了凑，“去了国外可别忘了咱院，给外国朋友讲讲咱的西合院，讲讲咱的剪纸、算盘、糖火烧……”
王大妈的剪刀又开始 “咔嚓” 响，红纸上渐渐现出个地球仪的形状，上面用金线绣着朵槐花。“把这个带去，” 她往哈密手里塞，“走到哪儿，根都在这儿。”
庆祝宴散时，月亮己经爬上正房的脊兽。哈密把录取通知书小心翼翼地放进铁盒，和周先生给的《中国传统绘画史》放在一起。铁盒里突然传出细碎的声响，是三大爷偷偷塞进去的零钱，硬币碰撞的声音像串小小的风铃。
他往院里走，红灯笼的光在青石板上投下长长的影，像条通往未来的路。胡周幸福和顺芸正往石桌上收拾碗筷，两人的影子依偎在一起，像幅温暖的剪影。
“明天去买新书包，” 顺芸的声音飘过来，“要最结实的那种，能装下你的画夹和课本。”
“再买个新相机，” 胡周幸福接着说，“给你拍些校园的照片，贴在咱家的相册里。”
哈密突然转身往回跑，从画夹里掏出张新画。月光下的西合院，红灯笼在风里晃，每个人的窗里都亮着灯，像片温暖的星空。“这是我画的《牵挂》，” 他往父母手里塞，“等我去了高中，你们想我了就看看它。”
胡周幸福的手指在画里的红灯笼上轻轻，突然把儿子搂进怀里。“到了学校要照顾好自己，” 他的声音闷闷的，“受了委屈就回家，院里永远有你的热饭热菜。”
顺芸往哈密兜里塞了包槐花茶：“想家了就泡上一杯，闻着味儿就像在院里了。” 茶叶的清香混着母亲的体温，在兜里暖得像个小小的春天。
夜深了，哈密躺在床上，听着院里的蝉鸣渐渐稀疏。录取通知书放在枕边，烫金的字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他想起朋友 说的夏令营，想起三大爷算的时间账，想起王大妈的槐花地球仪，心里像揣了颗的种子，正等着破土而出。
窗外的老槐树在风里轻摇，叶影在墙上晃出细碎的图案，像幅流动的星图。哈密知道，这只是新的开始，前面有更广阔的世界等着他去探索，但无论走多远，这西合院永远是他的根，院里的温暖永远是他的光。
第二天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院门时，哈密己经背着画夹站在槐树下。他要画一幅《新起点》，画里的自己背着书包，院里的红灯笼还亮着，王大妈的剪刀在红纸上飞舞，李婶的糖火烧在竹篮里冒着热气，三大爷的算盘在石桌上摆得整整齐齐…… 背景里，是冉冉升起的朝阳，和无限可能的远方。
他的笔尖落在纸上，带着股轻快的力量。
身后有整个院子的牵挂，前方有无限光明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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