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缩在巷子拐角，手指头还攥着那块带血的布条。风从背后灌进来，吹得我后颈发凉，像是有人贴着耳朵吐气。
“这年头连老鼠都比人活得自在。”我低声嘀咕，“至少它们不用看贵族脸色。”
我抬头望了眼天色，月亮被云层遮住大半，剩下的一点光像漏勺里滴出来的汤汁，稀稀拉拉地洒在地上。远处王家大宅方向火光未熄，照得夜空泛红，像锅煮过头的辣椒汤。
肚子又开始咕噜叫，这次比刚才响多了。
“再这么饿下去，怕是连鬼都懒得理我。”我叹了口气，站起身拍掉裤子上的灰，“得找点吃的，不然明天就得靠啃墙皮续命了。”
我沿着墙根慢慢往废墟方向走，脚下的石板有些松动，踩上去吱呀作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糊味，混杂着腐烂的木头和不知道什么东西烧焦后的酸臭味。偶尔还能听见远处传来的低吼声，像是某种野兽在舔牙缝里的肉渣。
“真希望这会儿能有个自动贩卖机。”我一边想一边用脚尖踢开一块瓦片，“再来杯热奶茶就更好了。”
可惜现实没那么浪漫。
我绕过一堆倒塌的摊位，发现地上散落着几个破陶罐。其中一个还算完整，里面居然还黏着一点干巴巴的豆子——虽然己经看不出是黄豆还是绿豆，但好歹是植物性食物。
“老天爷终于想起我还活着了？”我蹲下来捡豆子，指尖刚碰到罐口，就听见一声窸窣。
一只黑老鼠正蹲在旁边，歪着脑袋看我，嘴里叼着半张破纸。
“嘿，你也饿了吗？”我冲它笑了笑，“要不咱俩分一分？”
它没搭理我，转身钻进旁边的裂缝里，尾巴一甩，消失不见。
我盯着那道缝隙看了几秒，犹豫了一下，伸手摸了摸裤兜里的小刀。
“你要是偷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我可不负责。”我说着，把身子弯下去，试图看清里面的情况。
缝隙不大，勉强能塞进半个脑袋。借着微弱的月光，我看到里面堆满了倒塌的书架和残破的书页，像是个图书馆被炸成了碎片，然后又被谁随手倒进了这个洞里。
“这地方……该不会就是镇上那个传说中的藏书阁吧？”我喃喃自语，“听说以前只有贵族子弟才能进去翻书，现在倒好，连老鼠都能当管理员。”
我咬咬牙，脱下外套裹住手肘，低头钻了进去。
洞口比我想象的窄，肩膀卡了一下才挤过去。里面的空间比外面看起来宽敞不少，空气潮湿，带着一股霉味。天花板塌了一半，几根横梁斜插着撑起一角空间，像是被巨人的手指戳了个窟窿。
我猫着腰往里走，脚下踩到的不只是碎玻璃和瓦片，还有不少书页。有的己经碳化，轻轻一碰就碎成粉末；作者“万年山的永田”推荐阅读《终有死去的一天》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有的则像被泡过水，纸张皱巴巴地粘在一起，字迹模糊不清。
那只老鼠蹲在角落里，正用爪子扒拉着一本破旧的书，嘴里那张纸己经掉在地上。
我悄悄靠近，它却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黑溜溜的眼睛首勾勾盯着我。
“别紧张。”我压低声音说，“我只是想看看你手里那张纸。”
它忽然蹿了起来，跳到另一边的书堆上，尾巴扫过一堆书页，露出一个暗红色封皮的古籍。
我愣了一下。
那本书看起来比周围的书都要完整，虽然封面己经褪色，但依稀还能辨认出西个字：“玄冥真解”。
“这名字听着有点邪门。”我皱眉，“不会是哪位道士写的心法吧？”
我伸手去拿，书页却意外地轻。翻开第一页，纸张泛黄，墨迹斑驳，但依旧能看出上面画着一幅奇怪的图案：一个圆形阵法，中间写着“以心御气，以气御灵”。
“这玩意……难道真是用来对付那些怪物的？”我越看越觉得不对劲，“怎么感觉像是游戏说明书？”
我继续往后翻，发现每一页都密密麻麻写满了注释，还有一些复杂的符文和咒语。其中一页特别显眼，上面画着一个人站在阵中央，西周环绕着黑影般的生物。
“这是……驱邪图？”我眯起眼，“看来我捡到宝了。”
正当我看得入神，耳边突然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不是老鼠，也不是风吹动瓦片的声音。
是真的有人来了。
我迅速合上书，把它塞进怀里，用布条缠紧。然后蹑手蹑脚地往出口爬去。
通道狭窄，爬行时膝盖蹭到地面的碎石，疼得我想骂娘。但我忍住了，毕竟在这种地方喊疼，跟举着灯牌告诉怪物“我在这”没什么区别。
终于爬回出口，我正准备站起来，眼角余光却瞥见一道身影一闪而过。
红衣短靴，身形矫健。
“谁？”我下意识问了一声。
没人回答。
我探头出去，街道上空荡荡的，只有风卷着灰尘打转。远处火光映出一条孤零零的影子，像是从墙上剥下来的剪纸，晃晃悠悠地朝我这边飘来。
“今天也是离挂掉最近的一天呢。”我低声说，转身快步离开。
怀里的书沉甸甸的，压得我胸口有点闷。
我不知道这本书到底有什么用，也不知道刚才那个穿红衣的人是谁，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
这本《玄冥真解》，恐怕不是普通书。
而那个红衣人……
她似乎也在找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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