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沉闷的战鼓声从十里外传来，像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上。林砚站在寨墙最高处，握着望远镜的手微微发颤——这是他用几包消炎药从赵虎藏货里换来的单筒望远镜，此刻正清晰地映出远处黑压压的军队。
银甲如潮，旌旗蔽日，玄甲卫的方阵在官道上推进，马蹄扬起的尘土遮天蔽日。而最前方的高头大马上，一个穿着亮银铠甲的年轻将领正把玩着马鞭，铠甲上镶嵌的宝石在阳光下晃眼，与周围肃杀的军容格格不入。
“那就是周厉的儿子，周明轩！”老疤趴在墙垛后，声音发颤，“我以前在城主府当杂役时见过他！这小子就是个草包，除了抢女人、赌钱啥也不会，仗着老子的势在城里横行霸道，听说这次主动请缨来打咱们，就是想捞点战功回去炫耀！”
林砚放下望远镜，眉头紧锁。周明轩虽然草包，但他身后的玄甲卫是真刀真枪的精锐。两千人的方阵推进时连脚步声都整齐划一，前排的盾兵己经举起了一人高的铁盾，弓箭手则张弓搭箭，箭头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准备！”林砚低喝一声。
寨墙上的土匪们慌忙各就各位，五百名穿着重甲的弟兄挤在垛口后，手里紧紧攥着刀枪；弓箭手趴在墙根，弓弦绷得紧紧的；墙下的陷阱区己经埋好了削尖的木桩，上面盖着伪装的茅草。
“放箭！”
随着周明轩一声懒洋洋的令下，数百支箭矢如黑云般升空，带着尖锐的呼啸砸向寨墙。“铛铛铛”的脆响密集响起，重甲果然起了作用，大多数箭矢被弹开，但仍有倒霉蛋被射中咽喉或眼睛，惨叫着从墙上摔下去。
“妈的！这群龟孙子！”赵虎怒吼着把盾牌砸在墙垛上，“弓箭手！给老子射回去！”
三百多支锈箭稀稀拉拉地射出去，大多落在玄甲卫的盾阵前，连点浪花都没掀起。周明轩在阵前哈哈大笑，声音顺着风飘过来：“一群土鸡瓦狗！识相的赶紧投降，本将军还能饶你们不死，把寨里的女人交出来，说不定还能赏你们口饭吃！”
这话彻底激怒了黑石渡的人。一个刚失去兄弟的土匪红着眼要冲出去，被林砚死死按住：“别冲动！等他们靠近！”
很快，玄甲卫的攻城梯架了上来，铁爪“咔哒”一声扣住墙垛。周明轩挥舞马鞭：“第一队上！拿下寨子，女人财物随便抢！”
穿着重甲的玄甲兵顺着梯子往上爬，寨墙上的土匪们嘶吼着用刀砍、用石头砸，滚烫的沸水顺着梯子浇下去，惨叫声此起彼伏。但玄甲卫的攻势像潮水般一波接一波，刚打退一批，又有新的梯子架上来。
林砚的胳膊被飞溅的碎石擦伤，鲜血渗出来染红了衣袖。他看着身边的弟兄一个个倒下，原本能战的八百人，不到两个时辰就减员到六百，寨墙的缺口越来越多，重甲兵虽然能抗，但体力消耗极快，不少人己经累得拄着刀喘气。
“这样下去撑不住！”赵虎浑身是血地扑过来，脸上被划了道口子，“玄甲卫的后队还没动，周明轩这是在耗我们的力气！”
林砚看向日头，己经过了正午。他咬了咬牙，从怀里掏出火折子：“让弟兄们顶住！等天黑！”
惨烈的攻防战一首持续到黄昏。夕阳把天空染成血色，黑石渡的寨墙下堆满了尸体，玄甲卫的、土匪的，层层叠叠，血腥味浓得让人作呕。林砚清点人数时，心沉到了谷底——能战的只剩不到西百人，重甲兵折损过半，弓箭和石头也所剩无几。
周明轩见天色渐暗，不耐烦地鸣金收兵。玄甲卫退到一里之外扎营，营地里传来喝酒划拳的声音，还有士兵用污言秽语嘲笑寨墙上的人。
“狗娘养的！”赵虎一拳砸在墙上，指节渗血，“林兄弟，再这样下去，明天天亮咱们就全完了！”
林砚望着远处玄甲卫营地的篝火，忽然笑了：“不急，好戏在晚上。让弟兄们抓紧时间包扎伤口、吃点东西，半个时辰后，看信号行事。”他转头看向苏婉——小姑娘不知何时爬上了瞭望塔，手里紧紧攥着那个兰花香囊，脸色苍白却眼神坚定，“你在这里看好了，看到东边的火光，就让人把咱们的烽火点燃。”
苏婉用力点头：“嗯！我记住了！”
夜幕完全降临，玄甲卫的营地渐渐安静下来，只有巡逻兵的脚步声偶尔响起。林砚趴在墙垛后，看着远处三个方向同时亮起微弱的光点——那是野狼谷、红石寨和黑风崖的人到了。
他深吸一口气，对赵虎低声道：“通知弟兄们，检查武器，准备——夜袭！”
夜风卷起血腥味，黑石渡的寨墙上，每个人的眼里都燃起了孤注一掷的火焰。这场仗，输赢在此一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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