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承胸口的郁结之气,在看到她的一瞬间就散了,只剩下心尖上抽着疼。
他大步过去,一把将人从榻上捞进怀里,用自己的龙袍裹紧。
“一群老东西,都解决了。没事了,烟儿。”
怀里的人却轻轻摇了摇头。
那只冰凉的手,从他唇上滑下来,顺着他坚硬的下颌线,一路往下。
指尖的凉意隔着几层衣料,刺得他心口皮肤一阵紧缩。
最终,那根手指,停在他胸口用金线绣成的龙眼上。
“陛下……”柳如烟的声音又轻又软,每一个字都带着钩子,“臣妾饿的,不是肚子。”
她体内的黑洞在疯狂叫嚣,秘术带来的力量正在反噬她的五脏六腑。
她需要填补,用这世间最滚烫、最浓烈的东西。
帝王的权柄、龙脉的气运。
她仰起脸,眼里的空洞被一种新生的妖异光芒填满,首首地盯着他。
鼻尖几乎碰到他的鼻尖,她吐出的温热气息吹拂在他唇上。
“陛下,喂我。”
萧承的呼吸猛地一停。
他不是未经人事的少年,那双眼睛里翻涌出的占有欲,比他在朝堂上杀伐时更加骇人。
他一把捏住她的下巴,低头,狠狠堵住了那两片邀索的唇。
沉重的龙袍砸在地毯上,闷响一声。
珠帘被撞得哗哗作响,碎了一室的光影。
内殿的红烛,烧了一整夜。
王植被贬,只是一个开始。
一根火柴,被精准地扔进了清流党那堆看似整齐,实则早己被白蚁蛀空的柴堆里。
恐慌,在无声地发酵。
以往称兄道弟的官员,再聚首时,话少了,眼神里的打量和算计却多了。
李御史端着茶杯,杯盖刮着杯沿,发出刺耳的声响。他眼角的余光,死死钉在对面的张尚书身上。
王植倒了,下一个是谁?
凭什么是老夫我,而不是你这个伪君子?
这念头,是柳如烟亲手种下的。
那日,他在书房里来回踱步,心火烧得他口干舌燥。贵妃娘娘身边的宫女悄然而至,只递上一句话。
“娘娘说,李大人一身清骨,可惜被某些人当了枪使。张尚书的侄子,前年科考舞弊那事,大人还记得吗?”
李御史手中的茶杯“砰”地捏碎,滚烫的茶水溅了他一手。
张恒!原来是你!
同一时刻,张尚书府。
他也收到了“提醒”,但内容截然不同。
“娘娘说,张大人您对陛下忠心耿耿。可惜,李御史前日与三皇子过从甚密,怕是要拿您的忠心,当他投诚的见面礼了。”
张尚书手里的狼毫笔“啪”地一声折断,墨汁溅了满脸。
李嵩!你好毒的心!
第二日,早朝。
大殿里死寂得能听见彼此的心跳。
萧承坐在龙椅上,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扶手。
“有事启奏。”
李御史猛地出列,手持玉笏,声音在太和殿里嗡嗡作响。
“臣,弹劾工部尚书张恒!其包庇子侄,徇私舞弊!品行败坏,请陛下明察!”
殿中嗡的一声,所有人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射。
张尚书的脸涨红,脖子上青筋暴起,猛地转身怒视着李御史。
“李嵩!你血口喷人!”
“陛下若不信,可彻查前年科考一案!”
张尚书被逼到了墙角,眼睛都红了,干脆破罐子破摔。
“好!好一个李嵩!我倒要问问陛下,一个私下与三皇子结交,意图不轨的御史,又有什么资格站在这朝堂之上!”
这一下彻底开了头。
一个官员刚出列指证李嵩,另一个就跳出来反咬他私吞河工款。
奏本摔在地上,口水飞溅,官帽都歪了。
贪墨、受贿、党争、私德……
那些藏在“为国为民”口号下的龌龊,被一件件血淋淋地撕开,扔在金銮殿上。
曾经坚不可摧的清流党,在众目睽睽之下,内斗、撕咬,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萧承冷眼看着这一切,嘴角勾起一道冰冷的弧度。
他厌恶地挥了挥手。
“够了。”
两个字,让整个大殿瞬间冻结。
他站起身,目光扫过下方那一张张惊恐怨毒的脸。
“一丘之貉。”
“传朕旨意,所有涉事官员,一律罢官免职,交由大理寺彻查!”
“至于其他人……”他顿了顿,目光如刀,“自己上折子请辞,朕,还能给你们留几分体面。”
雷霆之威,无人敢承。
清流一党,就此,土崩瓦解。
退朝后,萧承回到内殿。
柳如烟正临窗而坐,手里拿着一把小小的银剪,修剪着一盆黑牡丹。
“喀嚓”一声,她剪下了开得最盛、最艳的一朵。
外面的天翻地覆,传到她这里,只剩下这一声轻响。
萧承走过去,从身后环住她。
“烟儿,都解决了。”
柳如烟没有回头。
她心里什么感觉都没有。没有高兴,没有痛快,只有一片空茫茫的冷。那股冷顺着西肢百骸往心脏里钻,让她觉得自己整颗心都快变成了一块冰。
权力填补了饥饿,却带来了更深的虚无。
她需要……更多。
她转过身,将那朵黑牡丹,别在了萧承明黄色的衣襟上,黑与黄的对比,触目惊心。
她忽然笑了,那笑容明艳至极,却不达眼底,反而让萧承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的手指,轻轻划过他衣襟上的龙纹,最终停在龙眼的位置,用力按了一下。
“陛下,这朝堂,终于清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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