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仓库的铁皮门在风里晃出吱呀声，林溪蹲在满地电路板前，鼻尖沾着点焊锡灰。
小唐抱着个纸箱从门外挤进来，发梢还滴着汗：“姐，第三批订单的快递到了！刚才快递员说，咱们首播间那批‘废板项链’预售量破五千了。”
“放那边。”林溪用胳膊肘抹了把脸，指了指墙角的工作台。
她捡起块深绿色电路板，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叮咚响起——这是她穿书后自带的被动环保知识系统，接触实物就会自动扫描成分。
“铜含量38%，建议使用抗氧化涂层。”机械音刚落，她的指尖便在电路板边缘划出一道浅痕，“小唐，把我上次调的透明漆拿过来。”
小唐应了声，转身时被地上的电线绊了个踉跄。
林溪笑着去扶，余光瞥见工作台角落的日历——今天是工作室注册成功的第三天。
她伸手摸了摸贴在墙上的“绿源回收工作室”铜牌，金属边缘还带着毛刺，像极了她此刻的心情：粗糙，却带着破土而出的锐劲。
“叮——”
仓库的铁皮门被敲响。
林溪抬头，正撞进沈砚的视线里。
他穿着深灰色西装，手里提着个黑色皮质仪器箱，身后跟着两个抱着纸箱的助理。
深秋的风卷着他的衣角，却吹不乱额前那缕刻意打理过的碎发。
“沈总？”小唐的眼睛瞬间亮了，手忙脚乱去擦工作台，“您怎么来了？”
沈砚的目光在满地的电路板、易拉罐环和塑料瓶上顿了顿，喉结动了动。
他从西装内袋摸出消毒喷雾，对着空气轻按两下，才将仪器箱放在工作台中央：“开业礼物。”金属搭扣打开的声音清脆，一台银色便携式金属检测仪露了出来，“能测重金属含量，精度到微克。”
林溪凑过去看，发梢扫过他手背。
沈砚像是被烫到似的缩回手，却没退开：“别让那些垃圾伤到你。”
“总裁这是担心我中毒？”林溪挑眉，故意用沾着焊锡的手指戳了戳检测仪，“我在末日里连辐射尘都碰过，这点金属算什么？”
沈砚的耳尖慢慢红了。
他从助理手里接过白手套戴上，动作比平时慢了两拍——林溪注意到他指尖在抖，是洁癖发作的征兆。
可他还是拿起块电路板，用微湿的棉布仔细擦拭边缘的毛刺：“末日和现在不同。”他的声音低了些，“这里有我。”
小唐抱着纸箱躲到门边，对着空气比了个“嗑到了”的口型。
林溪看着沈砚垂眸擦拭的侧影，突然觉得这台检测仪的温度，比窗外的秋阳还暖。
“咔嗒——”
铁门被人用力推开。
许总的鳄鱼皮靴碾过地上的电线，带起一片细碎的塑料渣。
他穿着剪裁考究的暗纹西装，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却像淬了冰：“林小姐好兴致。”他扫过满墙的回收点分布图，停在“大学城”那个被红笔圈了三遍的标记上，“我以为你要的是曝光，不是当收废品的。”
林溪首起腰，把电路板轻轻放进工具盒。
她能闻到许总身上浓烈的雪茄味，混着某种刺鼻的化学药剂气息——和她在垃圾填埋场闻到的渗滤液味很像。
“许总大驾光临，是来给我送签约合同的？”
“聪明人。”许总从西装内袋抽出份烫金合同，“三千万，签三年。我们包装你当环保顶流，热搜、代言、综艺资源任你挑。”他的指尖敲了敲合同封面，“但有个条件——你所有的‘环保行为’，都得按我们的剧本走。”
林溪没接合同。
她望着许总镜片后泛红的眼尾，想起前晚小夏查到的资料：许氏娱乐旗下有三家垃圾处理厂，最近半年因违规排放渗滤液被环保部门约谈三次。
“我不卖人设，也不接脏钱。”她笑了笑，“再说了，我现在的热度，够开十个工作室了。”
许总的脸瞬间黑了。
他捏着合同的手指关节发白，突然低笑起来：“林小姐可知，娱乐圈最不缺的就是替代品？”他转身时，鳄鱼皮靴碾碎了脚边的塑料瓶盖，“你会后悔的。”
摔门声震得墙角的纸箱簌簌落灰。
小唐凑过来戳了戳合同，上面“许氏娱乐”西个烫金字刺得人眼睛疼：“姐，他刚才说的‘替代品’……不会是那个总买营销通稿说自己是‘环保女神’的苏糖吧？”
“管他呢。”林溪把合同扔进碎纸机，“先把这批订单做完。”她弯腰去捡被许总踩碎的塑料瓶盖，系统突然剧烈震动——这是升级的前兆。
“污染溯源功能优化完成。”机械音比平时更清晰，“可识别复合型重金属残留。”
林溪眼前浮现出一张电子地图，红色标记在城市西北角的废弃化工厂处疯狂闪烁。
她摸出手机拍下地图，指尖在屏幕上悬了三秒，还是给沈砚发了过去：“这可能是你的下一个环保项目。”
手机很快震动起来。
沈砚的消息只有一行字：“小心许总，他己经开始动作了。”
暮色漫进仓库时，林溪蹲在工作台前整理最后一批废旧电池。
系统显示的铅含量数据让她皱眉——这些电池的重金属残留，和地图上的红色标记高度吻合。
小唐抱着保温杯凑过来：“姐，我刚才刷微博，许氏娱乐的官博突然发了条‘抵制伪环保’的暗示微博，评论区全是骂你的。”
林溪打开微博，“林溪 作秀”的话题己经爬到热搜二十。
她翻了两条评论，大都是“明星捡垃圾博眼球”“回收工作室就是个空壳”之类的。
她正要关手机，一条新评论跳了出来：“听说绿源的检测数据都是伪造的，根本没处理过真正的有害垃圾！”
小唐的保温杯“啪”地掉在地上。
林溪望着那条评论，突然想起许总离开时身上的渗滤液味，和地图上那个红色标记。
她摸了摸工作台边缘的检测仪，沈砚擦过的地方还留着淡淡的柠檬香。
深夜的仓库里，只有工作台的台灯亮着。
林溪望着窗外闪烁的城市灯光，手机屏幕在她掌心发烫。
刚才沈砚又发了条消息：“我让保镖队今晚在仓库外守着。”她盯着“守着”两个字，突然听见远处传来卡车轰鸣——是垃圾车的声音，比平时响了许多。
她的心跳莫名加快。
系统在脑海里轻声提示：“复合型重金属污染风险提升20%。”林溪低头看着桌上的电路板，突然想起末日里那些被垃圾淹没的城市。
她摸出发间的易拉罐银杏叶发夹，金属边缘硌得耳垂生疼——这是她的勋章，也是她的战旗。
“姐，该锁门了。”小唐揉着眼睛从里间走出来，“明天还要去大学城谈回收点呢。”
林溪应了声，却没动。
她望着手机屏幕上那条“伪造数据”的评论，突然想起许总说的“替代品”。
夜风卷起地上的碎纸片，一张写着“绿源回收工作室”的便签飘到她脚边。
她弯腰捡起，指尖轻轻抚过自己的签名——这是她用废品改造的人生，谁也别想撕碎。
窗外，一轮残月被乌云遮住了半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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