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漫过“济世堂”新换的枣木门匾时,秦羽正用银针挑开一株野菊的花苞。昨夜裤脚的靛蓝毒斑在漂洗后变成诡异的灰绿色,顽固地扒在棉布纹理里。
“小哥!”油滑的男声刺破药香。穿花衬衫的瘦高男人挤进铺子,怀里抱着个裹纱巾的女人,“都说您是华佗再世,您给瞅瞅我媳妇这脸!”
纱布层层揭开。脓血黄水浸透的棉纱黏在皮肉上,发出轻微的撕裂声。女人整张脸覆满溃烂的疮痂,边缘翻卷着灰白腐皮,脓液正从裂缝里渗出。花衬衫男人喉头滚动,别过脸干呕。
“三年了!”他掏出一沓西医病历拍在柜台,“北京上海跑遍!激素药膏越抹越烂!”
秦羽没碰病历。他取来长柄药勺,拨开女人额前黏着脓血的碎发。腐臭扑面而来,但更刺鼻的是药膏里那股熟悉的、甜腻的化学合成香——和他从赵德发仓库带出的劣质药膏气味一模一样!
“用过惠民堂的‘玉容膏’?”秦羽的银勺停在女人耳后。那里有块指甲盖大小的完好皮肤,细嫩如初生婴儿。
花衬衫眼神躲闪:“……惠民堂打折嘛……”
“打折的毒药也是毒。”秦羽的银针突然刺入那块完好皮肤边缘!
昏睡的女人骤然惨叫!脓血从针孔喷溅而出,竟带着细密的蓝绿色霉丝!
“靛蓝霉毒。”秦羽捻起一根霉丝对着光,“硫磺熏制药材时混入染坊废料,霉变后产生的剧毒。”他蘸取脓液抹在试纸上,纸面瞬间泛起赵德发仓库里那种熟悉的毒雾黄。
花衬衫扑通跪下磕头:“求神医救命!”
后院煎药的火苗舔着陶瓮底。秦羽将捣烂的野菊与蒲公英汁液混入桐油,架文火熬煮。林晓留下的薄荷绿手帕系在药柜铜环上,随穿堂风微微晃动。
“腐皮不揭,新肌不生。”他示意女人仰面躺下。
药汁滚沸时,秦羽用鸦羽蘸满墨绿药膏。女人溃烂的面皮在蒸汽下突突跳动,像有活物在皮下钻行。他手腕悬停三寸,滚烫药膏如骤雨般泼洒而下!
“滋啦——”
白烟腾起!女人发出不似人声的嚎叫!脓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黑干瘪,整张脸皮如烧焦的树皮般卷曲。花衬衫在地,裤裆漫开腥臊水渍。
焦皮剥落的脆响中,秦羽镊尖轻挑。整张溃烂面皮如蛇蜕般剥离,露出底下鲜嫩如荔枝肉的新生肌理!
后院门吱呀轻响。林晓提着保温桶站在晨光里,白大褂下摆沾着星点泥浆。
“翻墙出来的?”秦羽没回头,镊尖夹着最后一块腐皮。
保温桶搁在还滚烫的药炉旁,鲜虾粥的香气混着焦糊味弥漫开来。林晓戴上无菌手套,棉球蘸着琥珀色药液轻拭新生肌肤:“医学院实验室刚提纯的抑菌素……比野菊花管用。”
冰凉的棉球触到女人脸颊时,秦羽看见林晓右手腕内侧一片刺目的淤青——昨夜被她母亲攥出的指痕己转为深紫。
“你妈她……”
“尝一口。”林晓舀起一勺粥突兀地塞进他嘴里。滚烫的米粒裹着鲜甜虾仁,烫得秦羽舌尖发麻。她低头给女人敷药,碎发垂落遮住侧脸:“下周市中医论坛的邀请函,我替你拿了张。”
女人脸上的药液渐渐凝成透明薄膜,晨光下泛着珠光。花衬衫哆嗦着摸出厚信封推过来,却被秦羽用还沾着腐皮的镊子抵住。
“钱拿走。”他目光扫过林晓腕间淤痕,“去惠民堂买过药的人……都叫来。”
熏药炉的余烬里,最后一点火星噼啪炸开。林晓忽然抓住他执镊的手腕,指尖压在那片深紫淤伤上。秦羽掌心的薄茧擦过她细嫩的手背,两人同时一颤。
“疼吗?”她声音轻得像药炉上飘散的烟。
秦羽抽回手,镊尖挑起剥落的腐皮扔进火炉。焦臭烟雾腾起,模糊了两人之间不足一拳的距离。
“腐皮烂肉罢了。”他拨弄炉灰,猩红火点溅上林晓的白大褂,“长出新肉才疼。”
门外忽起喧哗。几个满脸红疮的男人抬着担架撞进院子,脓血滴滴答答淋湿青砖。担架上的人从头到脚裹满溃烂的腐皮,脓包里钻出的蓝绿色霉丝在晨风里轻轻摇曳。
花衬衫惊恐后退:“是、是赵德发小舅子!”
秦羽的银针在指间转出一道冷光。炉中药渣突然爆出刺啦厉响,薄荷绿手帕被热风卷起,飘飘荡荡覆在担架那人霉斑遍布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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