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社寄来的畅销书排行榜在办公桌上摊开，江若彤的指尖划过“No.3《黑幕下的启程》”字样，烫金的书名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桌角的纸箱里还堆着没拆封的样书，封面是她拍的那张照片——林辰站在十周年庆典的舞台上，扯掉伪装的瞬间，眼神里的火几乎要烧穿镜头。
“江记者，签售会的流程再跟您核对一下？”助理小陈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手里的文件夹上别着支钢笔，笔帽上还沾着上周签名时蹭的墨水。
江若彤合上排行榜，指尖在“销量突破50万册”的红色印章上轻轻一点：“不用了，就按之前说的，多留两小时给读者提问。”
她拿起一本样书，扉页的题词是昨晚熬夜写的：“正义或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致每一个不曾放弃的人”。笔尖在“人”字的最后一笔顿了顿，脑海里突然闪过林辰的脸——左颊的疤痕在台灯下泛着浅淡的白，他正低头调试新服务器，手指在键盘上翻飞的样子，像在弹奏一首无声的战歌。
“对了，”江若彤突然想起什么，从抽屉里拿出个信封，“把这个寄给辰星科技的林总，算是……版权费？”
信封里是张十万块的支票。这本书的素材大多来自林辰提供的证据，她早就说过要分他一半稿费，却被他笑着拒绝：“你留着吧，多买几身防弹衣，下次再跟赵峰的人硬刚，也能抗揍点。”
小陈接过信封时，不小心碰倒了桌角的相框。玻璃罩里的照片摔了出来，是三个月前在墓园拍的——林辰蹲在父母墓前烧判决书，背影佝偻得像株被狂风压弯的芦苇，江若彤站在他身后，手里攥着张没递出去的纸巾。
“江记者，您真不去辰星科技送本书？”小陈捡起照片，小心翼翼地塞回相框，“林总要是看到您把他写得这么……这么带劲，肯定得请您吃李姐做的红烧肉。”
江若彤的指尖划过照片上林辰的背影，那里还留着被赵峰用钢管砸过的旧伤。上周去辰星科技采访时，她亲眼看到张工扶着他从研发部出来，左腿在转身时微微发颤，却硬是挺着没吭声。
“不了。”她把样书塞进帆布包，肩带磨得有些发毛——那是去年被混混砸办公室时，用它挡过砖头留下的痕迹，“下午首接去签售会，顺路绕去趟辰星就行。”
辰星科技的玻璃门擦得能照出人影，江若彤站在大厅的展示墙前，看着那张巨大的“辰星计划”流程图。最底层贴着张泛黄的便签，是林辰五年前的字迹：“用户体验是根，技术研发是干，缺一不可”。旁边用红笔补了行新字，应该是张工写的：“现在加一条——诚信经营是土壤”。
“江记者？”行政部的小李抱着摞文件经过，看到她手里的书眼睛一亮，“这就是您写的那本？我们技术部的人都在抢着看！张工说您把林总写得比动作片主角还帅！”
江若彤的脸微微发烫，刚想说话，就听见研发部传来一阵欢呼。她循声走去，看到林辰正站在白板前，手里捏着支马克笔，左颊的疤痕在顶灯照射下格外清晰。
“……所以这个算法优化方案，必须在下周前上线。”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左腿下意识地往回收了收，“赵峰当年偷工减料的亏，我们不能再吃。”
张工突然指着门口喊：“林总，看谁来了！”
林辰回头的瞬间，马克笔在白板上划出道长长的弧线，像道不肯愈合的伤疤。他的目光落在江若彤手里的书上，嘴角勾起抹浅淡的笑：“畅销书作者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来送书。”江若彤把样书递过去，指尖不小心触到他的手背——那里有块菱形的烫伤疤，是当年为了救一个掉进热水桶的实习生留下的，“签售会的邀请函，顺便给你送一张。”
林辰接过书，扉页的题词让他顿了顿，随即从口袋里掏出支钢笔：“帮我签个名？就当……留个纪念。”
江若彤的笔尖在纸上悬了片刻，突然写下：“赠林辰——愿你眼里的火，终能照亮前路”。墨水晕开时，她看到他左手无名指的第二关节处，有圈浅浅的白痕——那是戴婚戒留下的，当年他和苏晴的婚纱照上，这个位置闪着铂金的光。
“技术部的人说，你把我写得像个英雄。”林辰合上书本，指腹在封面的照片上轻轻，“其实我就是个普通人，被逼到份上了，不得不站出来而己。”
“普通人可不会被打断肋骨还爬起来。”江若彤的目光落在他的左腿上，上周采访时老陈偷偷告诉她，林辰的腿伤还没好利索，每天都得靠止疼片才能熬过通宵，“也不会拿着老鬼给的启动资金，硬生生把快倒闭的公司盘活。”
林辰的动作顿了顿，突然转移话题：“张工说你们新开发的人工智能系统，打算用辰星的服务器？”
“嗯。”江若彤点头，看着他转身调试服务器的背影，突然想说点什么——比如“签售会结束后一起吃晚饭”，或者“你别总吃止疼片，伤胃”。
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我先去签售会了，晚点儿再联系？”
林辰回头时，手里正拿着块电路板，铜箔上的焊点圆润：“路上小心，结束了给我打电话，让李姐留饭。”
江若彤走出辰星科技时，阳光正好穿过玻璃幕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回头望了眼研发部的窗口，林辰的身影还站在白板前，左手按着桌沿的动作，像在极力掩饰左腿的不适。
签售会的现场比想象中还要热闹。读者排着长队，手里的书脊都被翻得发皱。一个头发花白的老爷爷颤巍巍地递过书：“小姑娘，你写的都是真的？那个赵峰真的判了无期？”
“是真的，大爷。”江若彤在扉页签下名字，“法律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
老爷爷的眼泪突然掉了下来，砸在书页上：“我儿子当年也被赵峰坑得倾家荡产，气得中风躺了三年……现在总算能瞑目了。”
人群里爆发出一阵掌声，江若彤的眼眶有些发热。她想起林辰说过的话：“我们做的这些，不只是为了报仇，是为了让所有被欺负过的人，都能喘口气。”
签完最后一本书时，天色己经擦黑。江若彤抱着读者送的向日葵，站在出版社门口等车，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林辰发来的照片：李姐正端着锅红烧肉从厨房出来，油星溅在围裙上，像朵盛开的小黄花。
“快点，再不来肉就被张工他们抢光了。”后面跟着个龇牙笑的表情，看得出来是用输入法自带的表情包，笨拙得可爱。
江若彤笑着回了个“马上到”，指尖在屏幕上犹豫片刻，终究还是没打出那句在心里盘桓了一下午的话——“林辰，我好像……有点喜欢你”。
车窗外的霓虹灯次第亮起，江若彤看着怀里的向日葵，花瓣上还沾着傍晚的露水。她想起第一次在科技峰会外见到林辰时，他像头受伤的孤狼，眼里的火能把人烧化；而现在，那团火里，多了些温暖的东西，像此刻辰星科技窗口透出的光。
或许，有些话不用说也没关系。
江若彤轻轻抚摸着书封上林辰的照片，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只要能像现在这样，看着他一步步把辰星科技做起来，看着他眼里的火既能照亮前路，也能温暖身边的人，就己经很好了。
至于那句没说出口的喜欢，就像埋在土里的种子，总有一天，会在合适的时机，破土而出。
车快到辰星科技时，江若彤给林辰发了条消息：“红烧肉多留点肥的，我爱吃。”
很快收到回复：“早给你挑出来了，就等你这只馋猫。”
江若彤看着屏幕上的字，突然觉得心里某个空缺的地方，被填得满满的。晚风从车窗吹进来，带着红烧肉的香气，像极了家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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