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功宴的喧嚣还没散尽，林辰扶着墙站在酒店后门，胃里的酒意翻涌得厉害。张工刚才抱着他哭，说“林总，咱们终于把失去的都拿回来了”，唾沫星子喷在他脸上，带着二锅头的辛辣味——那是五年前他们在车库创业时，最便宜的那种。
“没事吧？”江若彤的声音带着笑意，递过来一瓶矿泉水。她的衬衫袖口沾着红酒渍，是刚才老陈敬酒时洒的，“老陈说你以前千杯不醉，现在怎么三杯就倒了？”
林辰拧开瓶盖，灌了大半瓶水，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去，压下了那股烧心的热。他看着江若彤被路灯拉长的影子，突然想起三个月前在仓库里，这个姑娘举着相机对着赵峰，说“你绑架的证据我都拍下来了”，那时她的白衬衫上沾着血，眼神却比现在的路灯还亮。
“老了。”林辰扯了扯领带，左颊的疤痕在夜色里泛着浅淡的白，“不比当年在工地上，扛着水泥还能喝两罐啤酒。”
江若彤笑了，弯腰捡起他掉在地上的西装外套，拍掉上面的灰尘：“是累着了。这半年你几乎没合过眼，新系统上线那天，我在监控里看你在服务器房蹲了通宵，天亮时头发上全是灰。”
她的指尖不小心触到他的左肩，那里有块圆形的疤痕——是当年被赵峰的人用钢管砸的，断了两根肋骨。林辰下意识地缩了缩肩，引来江若彤担忧的目光。
“没事。”他接过外套搭在臂弯，左腿在转身时微微发颤，刚才在宴会上被老员工们簇拥着敬酒，忘了腿伤还没好利索，“就是有点麻。”
江若彤没说话，只是默默走到他左边，手臂虚虚地护着他的腰，像怕他突然摔倒。晚风带着桂花的甜香吹过来，掀起她的长发，扫过林辰的手背，痒得像有电流窜过。
他们沿着路灯往停车的地方走，影子被拉得很长，时而交叠，时而分开，像极了这两年的关系——从互相试探的陌生人，到并肩作战的盟友，再到此刻心照不宣的沉默。
“你的书，我看了。”林辰突然开口，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最后那段写‘黑暗总会过去’，写得挺好。”
江若彤的脚步顿了顿，指尖绞着帆布包的带子——那是她采访时用的包，侧面还留着被混混用刀划的口子。“其实是抄你的。”她的声音很轻，“你在十周年庆典上说‘我从牢里出来了’，比我写的有力量多了。”
林辰笑了，左颊的疤痕在笑时微微牵动：“我那是被逼的，不狠点镇不住场子。”
他想起那天站在台上，看着赵峰和苏晴被警察拖走时互相撕咬的丑态，心里没有复仇的，只有一片空茫。首到江若彤冲上台，递给他一张纸巾，说“都结束了”，他才突然觉得眼眶发热。
“对了。”江若彤从包里掏出个小盒子，塞到他手里，“给你的，庆功礼物。”
盒子里是枚银色的袖扣，上面刻着“辰星”的logo。林辰的指尖抚过冰凉的金属，突然想起五年前苏晴给他买的那对金袖扣，被赵峰在法庭上当作“挪用公款的证据”展示，后来不知所踪。
“谢谢。”他把袖扣攥在掌心，温度慢慢升上来，“挺好看的。”
“张工说你总穿那件旧衬衫，该换换了。”江若彤的目光落在他的衬衫领口，那里磨得有些发毛，是去年蹲点拍赵峰行贿时，被树枝勾的，“下次签售会，穿件新的？”
“好。”林辰的喉结滚动了两下，突然停下脚步，路灯的光晕落在他脸上，一半亮，一半暗，“若彤，有件事……我想跟你说。”
江若彤也停下来，抬头看着他。她的睫毛很长，在眼睑下投出淡淡的阴影，像有话想说，又不好意思开口。
“这两年，谢谢你。”林辰的声音有些发紧，左手下意识地按在左腿上，那里的旧伤在阴雨天总会隐隐作痛，“没有你，我可能早就被赵峰那帮人弄死了，也不可能……不可能站在这里。”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巨大的决心：“以前的事，都过去了。赵峰和苏晴进去了，公司也走上正轨了，我爸妈的仇……也算报了。”
江若彤的睫毛颤了颤，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帆布鞋的鞋带松了，是刚才在宴会上被人踩的。
“我知道我这个人，毛病挺多的。”林辰的声音更低了，带着种难得的局促，“脾气不好，又总把事情憋在心里，腿也……也不太方便。”
他想起老鬼在狱里说的话：“报仇不是目的，是为了能重新活。”以前他不懂，总觉得活着就是为了把仇人踩在脚下，首到遇见江若彤，才明白“重新活”三个字，原来这么重。
“但是。”林辰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左颊的疤痕在路灯下格外清晰，“如果……如果不嫌弃的话，以后……你愿意陪我走吗？”
最后几个字说得很轻，却像重锤砸在江若彤心上。她猛地抬起头，眼里己经蓄满了泪水，顺着脸颊滚下来，滴在帆布鞋上，晕开小小的深色圆点。
“你……”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想说什么，却被哽咽堵住，只能用力点头，一下，又一下，像要把这两年没说出口的话，都融进这动作里。
林辰看着她泛红的眼眶，突然觉得心里某个空缺的地方被填满了。他伸出手，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轻轻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很凉，指尖还有采访时被纸张划的小伤口，他用掌心一点点焐热。
“我就当你答应了。”林辰的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笑意，眼角的细纹里盛着路灯的光。
江若彤没说话，只是反手握紧他的手，泪水却流得更凶了。她想起第一次在科技峰会外跟他抢新闻，他把相机摔在地上，骂“你这人有病啊”；想起他匿名给她发赵峰行贿的照片，附言“想搞他？我有更多”；想起在仓库里，他被赵峰打断肋骨，还笑着对她说“没事”。
原来有些感情，早就藏在那些并肩作战的日夜里，藏在那些欲言又止的眼神里，只等一个合适的时机，破土而出。
“走吧，送你回家。”林辰牵着她往停车的地方走，左腿的旧伤似乎也没那么疼了。
江若彤跟在他身边，突然说：“林辰，你知道吗？第一次见你，我就觉得你眼里的火很特别。”
“特别？”林辰挑眉。
“嗯。”江若彤点头，声音带着泪后的沙哑，“能烧尽黑暗，也能……也能暖人心。”
林辰低头看了看她，突然停下脚步，伸手擦掉她脸颊的泪。他的指尖有些粗糙，带着常年敲代码留下的薄茧，却温柔得像怕碰碎的珍宝。
“以后，只暖你一个人。”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
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揉在一起，再也分不清彼此。远处传来庆功宴的喧闹声，近处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两颗慢慢靠近的心跳声。
林辰知道，这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那些被仇恨填满的日子己经过去，未来的路，有阳光，有希望，还有身边这个人，足够温暖余生所有的岁月。
他握紧江若彤的手，往车的方向走去。左腿的旧伤还在隐隐作痛，但每一步，都走得无比踏实。
作者“静澜先生的故事”推荐阅读《从牢里出来我把仇人踩在脚下》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SZ4P/)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