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蜷在阁楼铁床上，夜风掀动破窗帘，漏进的光斑在表盘上跳跃。他屏息捏住一根缝衣针，针尖沿着表壳接缝游走。咔哒。机芯弹开，绿豆大的信号发射器卡在齿轮间，红点规律闪烁如毒蛇信子。冷汗滑进衣领，他想起阿强哼歌时轻叩方向盘的食指——那是摩斯电码的节奏，敲的是“怀疑”两个字的短长音。
楼下传来摔门声。“查清楚了？”老狐狸的声音透过地板裂缝爬上来，带着冰碴，“那批冻品在海关扣了西十八小时，偏偏放行当晚就被端了！”林晓指尖一颤，针尖戳破指腹。血珠滚落在拆开的表盘上，洇红了精密的电路板。
“阿强跟得太紧。”是刀疤脸的哑嗓。林晓贴紧地板，心跳撞着肋骨。刀疤脸耳后有块褐色胎记，和账本里夹着的境外买家照片完全重合。“那小子昨天在码头转悠半天，”刀疤脸冷笑，“还当自己尾巴藏得好？”
地板缝隙透出的光忽地暗了。林晓猛地后撤，老狐狸的鳄鱼皮鞋几乎踩上他鼻尖。“小林子？”门把手咔哒转动，“醒着吗？”林晓抓起水杯泼向表盘，滋啦声中电子元件冒起青烟。他踢开窗户，夜风灌入的瞬间，老狐狸正推开门。
“狐狸叔？”林晓揉着眼睛坐起，湿漉漉的头发贴在额角。老狐狸的目光扫过窗台——半根绳索还挂在生锈的消防梯上晃荡。“做噩梦了，”少年声音发涩，举起冒烟的手表，“梦见阿强哥送的表...炸了。”表盘焦黑，裂痕蛛网般蔓延。
老狐狸拾起残表，指腹抹过烧熔的表带。他忽然笑了，刀疤在嘴角堆出褶皱：“阿强那小子，送个破烂货。”他从怀里掏出个丝绒盒，金表盘映着月光流动如液态的毒，“戴上，明晚‘金鼎’有贵客。”表扣合拢的瞬间，林晓腕骨像被毒蝎尾针蛰中——表盘背面刻着“深海”的暗纹，重量却比普通金表沉三倍。微型注射器，情报组简报里提过，黑市专用来处置叛徒。
金鼎茶室檀香呛人。林晓跪坐在蒲团上，金表压得手腕酸麻。屏风后传来茶筅击打碗壁的脆响，和服女人斟茶时宽袖滑落，露出手腕内侧的樱花纹身——日本山田组联络标记。老狐狸将紫砂壶推给主座的白发男人：“犬山先生，新到的‘春茶’。”
林晓垂眼奉茶。釉色青瓷碗底，一粒胶囊正随茶汤旋转。犬山指尖蘸茶在案几画圈：“今年的春茶...涩了。”林晓的茶筅突然脱手，瓷碗撞翻，滚茶泼上犬山衣袖。“找死！”刀疤脸拔刀而起。林晓扑跪在地，白麻布猛擦茶渍，指尖趁机勾走碗底胶囊。布巾裹住胶囊塞进袖袋时，他触到犬山袖中硬物——是账本照片里那台微型摄像机。
“废物！”老狐狸一脚踹在林晓肩头。少年后脑磕上博古架，一尊唐三彩马摇晃欲坠。阿强突然闪身托住瓷马，花臂肌肉贲张：“犬山先生见谅，乡下孩子没见过世面。”他拎起林晓后领往外拖，掌心却往他袖袋里塞进个东西。是枚胶囊，外壳印着同样的樱花纹。
后巷寒风刺骨。阿强把林晓抵在墙上，扯开他衣领。金表表盘被强行按亮，幽光照亮少年脖颈——皮肤下有针尖大的凸起在游走，是情报组植入的皮下追踪器。“山田组的纳米追踪胶囊，”阿强声音压得极低，指甲掐着那处皮肤，“沾上就能寄生。犬山刚才想弹进你茶碗。”他猛地松开手，林晓顺着砖墙滑坐在地，袖袋里两粒胶囊撞出轻响。
“为什么救我？”林晓喘着粗气。阿强踢开脚边碎石，花臂上的蛇眼在月光下泛红：“你袖口沾的荧光剂，是警用证物袋的防伪粉。”他蹲下身，烟草味混着血腥气喷在林晓脸上，“我也在找账本。”远处警笛忽啸，阿强瞳孔骤缩，甩下一句“明早码头”便消失在巷尾。
林晓摊开手掌。阿强塞来的胶囊被捏裂了，里面没有追踪器，只有张卷成小卷的纸条。他借着月光展开，纸上是用血画的简易地图，码头三号仓的坐标被圈出红圈。风卷起纸屑翻飞，林晓突然攥紧拳头——纸条背面有行蝇头小字，是情报组专用的密写药水痕迹：“阿强是‘自己人’？”
(http://www.220book.com/book/SZFF/)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