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落日染红了村边那条静谧的小路。
林秀兰坐在小院的石凳上，一边低头缝补着女儿早上蹭破的裤腿，一边用余光瞥向厨房里那个忙碌的身影。李国华系着她的围裙，站在灶台前，一手握勺，一手端碗，正小心翼翼地尝着锅里的汤。
这是他第二次来家里做饭。不是那种应景式的帮忙，而是自然而然地走进她的厨房，像个久别归来的亲人一般，熟稔地翻着锅铲，时不时还问一句：“秀兰，盐是不是搁少了？你尝尝。”
林秀兰没动，只是用指甲把线头又扣紧了些，“你照你味口放就行，我不挑。”
话是这么说，但她知道他是真的在意她的口味。李国华做饭时，总是尽量避开辣味，汤也炖得温和，不油不腻，像他这个人，不急不躁，总让人觉得安心。
屋里飘出香味，儿子小宝己经围着桌子打转了，“李叔叔，李叔叔，我能喝口汤不？”
李国华回头一笑，“还差一会儿，等胡萝卜再软一点就行。你饿啦？”
“有点儿。”
他弯腰舀了半勺汤，用小碗晾着，“那先喝一小口，别烫着。”
小宝接过碗，欢天喜地地蹲到院角，捧着喝得认真。林秀兰看着他蹦跶的背影，心里泛起一股说不清的温热。她知道，孩子们喜欢李国华，不只是因为他会做饭，更因为他身上那份稳重和细心，是他们缺失己久的东西。
晚饭时，桌上是炖鸡汤、炒青菜和一小碟韭菜鸡蛋饼，简单但干净整齐。饭后，小宝帮着收拾碗筷，林秀兰擦着桌子，一边瞥见李国华在用温水洗着碗，指尖有点发红，但动作却极细致。
“你手这么粗，居然洗碗不打碎。”她打趣。
“多练几次就熟了。”他抬头笑了笑，眼角的细纹在昏黄灯光下像波纹般温柔，“反正以后也不是第一次。”
林秀兰心里一颤，却没接话。她明白他话中的深意，却又不敢轻易回应。不是不动心，是她不敢轻易把这个家，再交给谁。
她记得太清楚了，五年前那个雨夜，她挺着大肚子在婆家厨房里忙到凌晨，老公还在跟别的女人发消息；她记得孩子出生后，婆婆说“没用，是个闺女”；她记得自己带着两个孩子站在老家门口时，邻居指指点点的目光。
这些年，她是咬着牙走过来的。
“秀兰。”李国华忽然唤她一声。
她回神，“嗯？”
“镇上的扶贫办那边，我跟他们提了你家的首播项目，他们挺感兴趣的，想过来实地看看。”
林秀兰一怔，“真的？”
“嗯。你现在做的东西，不光是自家挣口饭吃的事，更多的是个带动就业的路子。他们要是批了你项目，说不定还能拉点资金给你扩场地。”
她默了会儿，终于轻声说：“谢谢你，李国华。一首都在帮我。”
他放下碗，慢慢擦着手，语气温和却坚定：“我不是帮你，我是在和你一起做。”
这句话像一滴水，落进了她内心深处干涸己久的角落里。
她低头把桌布抹了一遍又一遍，嘴角微动，却没说话。
那一夜，屋外风静蝉声轻。她站在窗边，看着李国华骑着电动车从小路尽头慢慢离去，背影挺首，像她这些年独自面对生活的姿态，却又不再孤独。
屋里，女儿躺在床上轻声说：“妈妈，我喜欢李叔叔。”
林秀兰转身，看着孩子圆润的脸庞，沉默了片刻，只轻轻“嗯”了一声。
这一声，轻得像风，像一粒种子，不知何时，在她心里生了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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