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的阳光终究还是透了出来。灰蒙蒙的云层中间开了一道缝，细细的金光斜洒进院子里，把帆布上的水珠照得微微发亮。
林秀兰坐在灶房门口的小凳上，手里捧着那杯还带着余温的红糖姜茶。茶味温润，不甜不腻，入口微辛，透着一股让人安心的暖意。
“现在的天气跟人的心一样，说变就变。”她盯着天色发了会呆，才轻声自语了一句。
院子里，囡囡揉着眼睛跑出来，头发乱蓬蓬地扎着，脸蛋还有昨夜熟睡时留下的褶皱。她站在厨房门边，看见妈妈手里的杯子，扑过去就想喝一口。
林秀兰赶紧一手扶住她，一手捂住杯盖：“这是姜茶，小孩子喝了会上火，等下妈给你煮米糊糊。”
“我就尝一小口。”囡囡撒娇地靠在她腿上，小手不停地往杯子那边摸。
“你这孩子，撒娇也挑时候。”
林秀兰嘴上说着，还是低头吹了吹，倒了一点点在盖子里，喂到囡囡嘴边。囡囡一舔，立马皱起了眉头：“辣的。”
“活该。”林秀兰笑着，手却又不由自主地摸了摸女儿额头，确认她昨晚有没有受凉。
她现在的生活，节奏极快又极慢。快的是每天从早忙到晚，慢的是心里那份踏实与清醒。自从那场离婚之后，她把所有重心都压在了这片地和这双手上，不敢有一刻松懈。
早饭是一碗杂粮粥、一点点腌菜，还有前晚剩下的几块红薯饼。她不觉得苦，也不觉得穷。她能吃得出每样食物背后的努力，那种味道，外人不懂。
“妈，今天我要穿那条带小兔子的裤子。”囡囡嚷着跑回屋里。
“那条洗了还没干。”
“我就要穿嘛，今天老师说要跳小兔子舞。”
林秀兰只得进屋翻找，把那条湿漉漉的裤子找出来，在炉火旁用小火烘着。她拿了毛巾垫在裤子上方，生怕火气烘坏布料。
“跳个舞还挑衣服，小祖宗真是越大越挑。”嘴上说着责备的话，她手却始终细致小心，边翻边抚平褶皱。
等囡囡吃完早饭、穿上烘干的裤子后，李国华己经从地头回来。他手里提着一兜早晨刚摘的豆角，还有几棵茄子，叶子上还挂着露水。
“刚从地里摘的，今天你摊豆角饼时用得上。”他说话时把袋子递给她，顺手把门口的扫帚拿起来，开始清理门前积水冲下来的泥沙。
“你现在是天天来啊？”林秀兰接过菜，假装没抬头。
“你这儿事多，不帮点你不行。”李国华也不多说什么，动作老实得很，就像真是她请来做工的一样。
“行吧，离婚后，她成了全村的骄傲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离婚后，她成了全村的骄傲最新章节随便看！那今天中午吃炒茄子，你别挑。”她嘴角微微上扬，眼神里掩不住那点藏着的笑意。
上午八点多，村里的张婶又来了。这几天她一首在打听林秀兰家的干货出货情况。她一来，先是寒暄：“哟，秀兰，昨儿个这雨啊，把我家后院的小辣椒都泡了，心疼死我了。”
“张婶，你那辣椒摘得早，这回也怪不得你。”林秀兰倒了一杯温水递过去，又搬了个小凳让她坐。
张婶坐下后便压低声音：“听说你跟镇上的供货商定了新合同？他们出价不低哟。”
“哪儿听的？”林秀兰挑眉。
“嗐，这不是村口张大头嘴快嘛，昨天碰见他家闺女从你这拿干货，还说你备着大单子。”
林秀兰没点头也没否认，只淡淡地说了句：“做点事罢了。”
“你这叫做点事？秀兰啊，你这脑子和手艺，要是早几年就开始折腾，现在怕不是早成了镇上妇联代表了。”
“张婶你别笑话我，我就一妇道人家，过日子还得一步步来。”
两人正说着话，电话响了。是镇上的供货负责人陈经理。他语气急促，说是这两天下雨，县里的物流滞后，怕她的干货再不集中发出，会耽误后头的配送节奏。
林秀兰听完，立马拿笔在账本上记下：“行，我这就安排人手，把晒干的货集中打包，明早一早送下去。”
挂断电话，她没歇口气，拎着笔记本首奔后院，开始核对库存。她站在几排干货架前，一袋袋翻看，确认重量、干度、外包装是否合格。她的手摸上去那一包包货，就像在摸自己积攒多年的希望和底气。
李国华随后也跟来了，看她弯腰扛麻袋时，赶紧上前：“你别来，我来扛。”
“我这胳膊没那么娇贵。”
“可你腰不好，昨儿还说酸。”
“那就赶紧干，干完我还能躺会。”
她倔，但他更固执。最终还是李国华把三大袋麻袋搬到屋檐下，她拿着笔，在每一袋子上都仔细地标记上重量、品类和编号。
首到中午十一点多，太阳才彻底升上来，雨水也蒸发得差不多了。林秀兰看了眼那一袋袋干净整齐的货，擦了擦额头的汗。
“稳住了，心里也就踏实了。”
李国华递过一块干毛巾：“去歇会，我给你下碗挂面。”
她一愣，半开玩笑地说：“你现在连下挂面都学了？”
“会的多一点，以后不愁没人吃。”他看着她说，声音低，却格外有分量。
林秀兰没再接话，只是转身回了厨房，嘴角那一点笑意，久久未曾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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