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秀兰一大早就醒了。
还不到五点，窗外的天才蒙蒙亮，鸡还没叫，整个村子都静悄悄的。
她没立刻起床，而是静静躺了一会儿，盯着天花板。
昨天下午嫂子们开完会回去之后，微信群一个接一个地热闹起来。
周大娟拍了照片，说她家孩子也来帮忙剪线头了，还特意炫耀孩子手巧。
赵桂花则发了一段视频，自己缝鞋时，还用筷子一点点把鞋头挑得圆润。
林秀兰看着这些，心里既高兴又紧张。
她知道，从计划变成行动，就意味着要面对现实中的各种问题——比如质量、进度、配合度，还有人心。
五点半，她坐起身来，把睡衣换下，扎了个低马尾，把头发理得整整齐齐，洗脸水都还没凉透，就听见门外有动静。
“秀兰姐！”
是陆倩的声音。
林秀兰打开门，见她穿着一件格子衬衫，牛仔裤，脚上一双旧白球鞋，手里拿着两块布头和一双童鞋的半成品。
“我想早点来跟你确认一下，昨天那布料我怕不够宽，缝起来会拉扯，这一块你看要不要换别的？”
林秀兰接过，摸了摸那块蓝布，确实有点薄，皱了。
“你担心得对。”她点头，“我那边还有一块藏青色的，厚一点，你等我一下。”
她回屋取布的时候，特意从另一个袋子里拿了一张写着顾客要求的单子。
“这位买家说是北方的，天气冷得早，这布太薄，她那边穿不住。”林秀兰说着，把两块布铺开对比，“藏青的这块看着厚实，但怕显旧，我回头首播的时候要跟顾客打个招呼，颜色可能会略有差别。”
陆倩点头：“我懂，我会备注上。”
她没多说别的，拿着布走了。
林秀兰盯着她背影看了一会儿，小姑娘个子瘦小，但走路带风，步子稳。她心里有点感慨：现在的年轻人若真用心，比她们当年强太多了。
等陆倩走远，她才重新进屋，把小桌上的布料账本打开，逐条核对库存。
不到七点，手机响了一声，是赵桂花发来的语音。
她有点喘：“秀兰啊，出事了……我那批鞋，昨晚做好十双，今早我孙子踩了一脚，给我倒了一盆水……”
“……全湿了，还掉色了。”
林秀兰一愣，赶紧拨回去。
赵桂花接起，声音里带着愧疚：“我昨晚放厅里凉着，想着今早打包……没想到那孩子贪玩，端水时摔了，一下子全湿了，鞋垫的颜色还渗出来，把鞋面染花了。”
“那布我早上洗了一块，也褪色。”
林秀兰皱起眉头：“是哪批红棉布？”
“对，就是那块村口供销社买的。”
林秀兰沉默了几秒，眼里闪过一丝懊悔。
那块布是她上周路过看到的，觉得颜色鲜亮就顺手买了，没试水洗牢度。
她深吸一口气，平静道：“没事，这批我不让你赔，我拿回来晾干，咱试试是不是所有都掉色。如果都不行，就这十双当样品处理。”
赵桂花声音低了：“秀兰，我……对不住。”
“桂花婶，这不是你的错，是我没把材料管清楚。你先别自责，我来想办法。”
她挂断电话后，没停，又给周大娟打去：“你那边红棉布的那批怎么样？掉色没？”
“哎哟，我刚还在洗手，掉色掉得一盆红水呢！我以为正常呢。”
“千万别用了，立刻停掉，我一会儿给你送新布。”
她的声音虽然平和，心里却绷得紧。
第一批出货就出了问题，这若是没处理好，后面谁还肯跟她干？
离婚后，她成了全村的骄傲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离婚后，她成了全村的骄傲最新章节随便看！她赶紧去房里把那一大卷红棉布提出来，足足有十几斤，提着胳膊都酸。
她先用剪刀剪下一角，丢进水里泡了十分钟，果然，水里浮起一层明显的红色。
她看了几眼，拧干那块布，甩手扔进旁边的袋子。
“以后进的每块布都要测试。”
她在账本后页写下一行字：材料水洗测试必须做，尤其红色、蓝色、深色类布料。
她拿起手机，又挨个发消息给每位小组成员：“今天暂停红棉布使用，我来送新布。出问题的先放一边，不作赔，由我承担。”
群里先是一片静默，然后陆续有人回应：
【大娟】：收到，红布停。
【小梅】：（发来一个点头的表情）
【倩倩】：了解，己经换成藏青了。
【黄美凤】：秀兰，你是不是太辛苦了？我家那边还有点蓝底花布，要不你来看看？
【赵桂花】：秀兰……下次买布我陪你去，我识得布料的老手艺人。
林秀兰看着这一条条消息，心里泛起一股热流。
她回道：“行，明儿我就请你们帮我去镇上看看布。”
——
上午九点，林启明才睡醒。
他揉着眼睛坐在床边，看着空空的桌子，皱了皱眉：“妈，早饭呢？”
林秀兰这才意识到，她从五点起来忙到现在，连个蛋也没煎。
“啊，妈这就给你热。”
她赶紧从灶屋找出剩饭热着，又打了个鸡蛋在锅里摊成饼。
林启明坐在桌边，一边吃一边说：“你这几天老是顾着做鞋，都没管我。”
林秀兰听了愣了一下，嘴角有点动摇：“妈不是不管你，是……事情多。”
林启明低头扒饭，不吭声。
林秀兰坐下来，看着儿子脸上的小委屈，心里隐隐不安。
“启明，你是不是觉得妈不像以前那样天天陪你了？”
“不是……”他闷声说，“就是觉得……你是不是以后都要做这个了？那你还陪我做作业吗？”
林秀兰一愣，随即放下手里的账本，认真地看着他：“启明，妈答应你，晚上你写作业时，我一定在旁边坐着。你写一页，我帮你批一页，哪怕妈白天再忙，也不会丢下你。”
林启明抬头看她，眼睛里还带着点怀疑：“真的？”
“真的。”她伸出手跟他拉钩。
儿子看着她，过了一会儿，才小声说：“那你晚上也别再偷偷首播了，行不行？等我睡着你再搞。”
林秀兰轻轻笑了，揉了揉他的头发：“行，听你这位小老板的。”
——
当天晚上，林秀兰照常开播，但时间推到了十点之后，等林启明睡着才开始。
她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衬衫，背景是一排干净的成品鞋和布料，灯光打在脸上，显得干净又精神。
她一边讲今天的故事，一边跟弹幕互动：“今天我们家小组出了点小状况，但大家都很团结。有人做工，有人补救，还有人主动提供布料。”
“这就是乡里乡亲的好处，不为钱，也能齐心。”
“如果你们支持这样的手工童鞋，请给我们一个小红心。”
弹幕慢慢刷起来：
【太真实了，支持手工劳动。】
【这样的妈妈，谁不想买她做的鞋！】
【掉色都能说出来，真诚万岁。】
首播间的数字不断攀升，而林秀兰坐在小木凳上，脸上带着疲惫，却也带着一种踏实。
她知道——再难，也要一步一步走下去。
这条路，她己经开始，就不会轻易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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