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点，天还未大亮，林秀兰己悄然起身。窗外的天色灰蒙蒙的，带着一层晨雾。她穿上那件深蓝色的棉布外套，袖口洗得发白，却熨贴得整整齐齐。院子里，露水挂在每一片叶子上，在微弱的天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厨房里没有开灯，她怕吵醒还在熟睡的两个孩子，便借着窗外微弱的晨光，把米淘好，蒸上了早饭，又从地窖里抱出昨天泡好的腊肉，切得厚薄均匀。她的刀工并不出众，但每一刀都用心，利落又稳当。
锅里咕嘟咕嘟地响着，腊肉香气渐渐溢出，混着姜丝和蒜末的香味，屋里暖和了几分。她用围裙擦了擦额角未干的汗，习惯性地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日历。今天是六月初五，离学校放暑假还有两个星期。
“得给小宝买新鞋了。”她自言自语地想着，脑子里盘算着这些天首播赚的那点收入和最近几笔支出，眼神有些沉。她用粉笔在厨房门后的小黑板上记下“买鞋”、“存学费”这两个词，一笔一划，清清楚楚。
“妈。”小宝揉着眼睛走出来，身上还穿着他那件印着小恐龙图案的睡衣。他个头不高，但声音己经带了点少年人的清亮。
“醒了？锅里有你爱吃的腊肉饭。”林秀兰笑着给他盛了一碗，又倒了一杯温水。
“妈，今天你还去地里吗？”小宝夹了一块肉，咬了一小口，眼神里带着试探。
林秀兰点点头，“地头那边辣椒苗要除草了，不然再拖几天，草比苗高。”
“那你中午记得带个帽子。”小宝低头扒饭，声音小小的，却透着懂事。
林秀兰心里一软，摸了摸他脑袋上柔软的头发，“你也快点吃，吃完看看书，等妈回来咱再一块去镇上买鞋。”
吃过早饭，她换上那双老布鞋，提着锄头出了门。路上遇见邻居刘婶在晾衣服，两人寒暄几句，刘婶说她最近首播间生意不错，问她是不是要雇人帮忙了。
林秀兰摆摆手，笑了笑，“挣几个辛苦钱，暂时还撑得住，等再忙不过来，再说雇人的事。”
她从不轻易夸口，也不愿把话说满，这些年吃过太多亏，早练就了这份谨慎。
田埂上，青草被晨露打湿，脚一踩上去便是一阵滑腻。林秀兰却早己习惯，脚步稳而快，走到地头那片自己承包的三亩地时，太阳刚好爬上山头，光线打在脸上，暖得刚刚好。
她撸起袖子，蹲下身开始除草。泥土潮湿，草根牢牢扎在地里，拔起来时需要用力，她弯着腰，动作一丝不苟。偶尔抬头歇气时，会看看那块地的另一端，那是她准备改种秋季辣椒的空地。
“要是今年收成好，就多留一点做辣椒酱，放到首播间卖。”她在心里默默计划着，眼神坚定。
中午十一点多，她收工回家，汗水早己浸透衣背。她没有立刻休息，而是先去厨房做饭。热锅凉油炒了一道青椒炒蛋，又煮了一锅玉米粥。两个孩子围坐桌前吃饭时，小宝兴奋地说：“妈，我今天把昨天那道数学题做出来了！”
林秀兰一听，放下筷子笑着点头，“那你得写下来，明天问老师对不对。”
饭后，她洗完碗筷，带着小宝去了镇上的集市。她仔细挑选鞋子，价钱、码数、透气性都要考虑，甚至还让小宝试走几步，才点头满意。
回家路上，小宝穿着新鞋蹦蹦跳跳，林秀兰提着包，额头满是细汗，但眉眼却舒展开来。
傍晚时分，她打开手机，坐在院里开始准备今天的首播内容。她先去院子后头摘了一篮子刚熟的黄瓜，又拣了几根形状好看的豆角，洗净后摆在小木桌上。
首播一开始，她并不急着吆喝，而是轻声细语地介绍今天收的菜：“这几根豆角是我早上五点多在地里摘的，特别嫩，炒着吃或者做凉拌都好吃。这个黄瓜，闻闻还有清香的味道，农家种的，不打药，大家想尝尝可以下单试试。”
她说得慢，但字字清晰，镜头也稳，带着淡淡的亲切和真实感。评论区里，粉丝留言不断：“姐又来了，好真实！”“这黄瓜看着真脆，姐快开链接！”“农村生活太治愈了。”
她一边读评论，一边笑着回复：“这次是限量的哦，大家喜欢我再去地里多摘些。”
夜色渐浓，首播结束后她收拾好物品，坐在院子里歇了一会儿。李国华这时候过来送了几根他亲戚家种的大葱，还带了一包自己晒的萝卜干。
“你上次说首播间缺配菜，这萝卜看看能不能搭着卖。”
林秀兰接过来，闻了闻那股熟悉的咸香味，点点头：“干净的，切得也规整，明天试试。”
李国华没多说什么，只是叮嘱她最近别太操劳，“你最近瘦了，看着都心疼。”
林秀兰笑笑没应，他那话她听着却不反感。她现在心里最清楚的，是自己走的每一步路，都是踏实的，每一份努力都不是白费的。
夜里，风吹得树叶哗啦啦响，她靠在床头，手里还在翻看今天的销售数据。虽然没有暴涨，但稳定增长，这就够了。
她轻轻叹了口气，把手机放下，摸了摸身边孩子均匀的呼吸声，慢慢闭上眼。
这个夜晚，她终于睡得踏实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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