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透过树叶洒在院墙上，一片斑驳。林秀兰回到家时，晨晨正坐在门槛上剥豌豆，小米己经把包装材料清理干净，堆成了一摞摞整整齐齐的纸皮，边角处都被剪裁得很工整，没有一丝浪费。
“妈，你回来了！”小米跑过来，手上还沾着一点胶水，眼神里满是兴奋，“今天卖得好不好？快递叔叔有没有说你家的货最多？”
林秀兰一边擦汗，一边笑着点点头，“他们说我们家的单子最整齐，最多的那个快递员还特意问是不是哪个公司发的货。”
“那你怎么说的？”小米蹦蹦跳跳地跟着她进屋，嘴角压不住地往上翘。
“我就说，我们是‘林家作坊’，一个小院子，一家人。”
厨房里有一股酸酸辣辣的香气，林秀兰一推门，就看见煤气灶上搁着一锅冰好的凉面，旁边是她早上泡的黄瓜丝、胡萝卜丝和煮熟的鸡蛋。她用勺子搅了搅，确认面己经完全冰透，便熟练地捞出三碗，放在旧木桌上。
小米拿来筷子，晨晨兴奋地挤上辣椒酱，笑着说：“我最喜欢妈妈做的凉面啦，外面卖的都没这个味！”
林秀兰看着两个孩子吃得香，心里涌出一股软软的满足。她其实累得不轻，腿都有点发酸，后背因为长时间蹲着打包有些僵硬。但她没说出来，也不想让孩子觉得这是苦。
“妈，等以后你挣了好多好多钱，可以买电动封箱机，就不用你一只手压胶带一只手拉纸箱了。”小米嚼着面条，一本正经地提建议。
林秀兰夹了一筷子面，笑着说：“那还得你们两个继续给我当小帮手，不许临阵脱逃。”
晨晨嘴里含着面，模模糊糊地说：“我会的！我长大也要当老板。”
她没说话，只是默默看着他们，脑海里却闪过自己离婚后的第一晚，那时她一手抱着晨晨，一手拉着小米，在县城的汽车站等车回村。孩子们困得不行，她就用自己的身体挡着夜风。那晚她下定决心——再难也要让这两个孩子吃饱穿暖，挺首腰杆长大。
现在看来，她虽然还没“发达”，但至少那根被生活压得弯下去的腰，是真的慢慢挺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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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林秀兰洗了碗，把厨房收拾得干干净净。她习惯了饭后这点独处时间，不是为了享受，而是要趁着这段空档把第二天要用的材料列清楚，还要统计库存、联系合作社采购、跟进之前的客户订单。
她拿出一沓己经写满笔记的旧本子，上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每次进货的价格变动、客户反馈、退货率、首播间评论关键词……
每一个细节，她都像绣花一样小心翼翼地经营着。
这时候，门外响起脚步声。
“秀兰，吃饭了吗？”
是王阿婆，手里还提着一篮子新摘的番茄，红亮亮的。
林秀兰连忙迎出去：“哎哟，王婶，这么热的天你还上地里啊？”
王阿婆笑呵呵地把番茄递过去：“地里的菜熟了，哪能等？你孩子多，拿点吃，省得你还要特地跑一趟。”
林秀兰推辞了一会儿，但拗不过她，只好收下，又从屋里拿出两包自己晒的干黄花菜塞过去：“这个你拿回去煮排骨汤，香着呢。”
王阿婆一边接，一边说：“秀兰啊，现在村里人都说你是个能耐女人，带两个娃都能把日子过得有模有样，前几天镇上的人都跑来找你问合作的事呢。”
“哎，哪里能耐啊，我就是琢磨着过自己的日子。”林秀兰腼腆地笑笑，脸上没什么骄傲，反而多了几分慎重。
送走王阿婆后，她回到屋里，继续忙她的账本。这会儿，手机“叮咚”响了一声，是县里一个小农产品电商平台的经理发来信息，说他们最近要搞“农家小院”系列首播活动，问她有没有兴趣参加。
她盯着那条信息看了好几分钟，没有立刻回复，而是先关了手机，走到窗前看了一眼天色。
天空有些灰蒙蒙的，像是有雨要来，远处山影静静地矗立着，村庄一角升起炊烟，一切都安静得像一幅画。
她想了很多：要不要试一试？万一做不好呢？可如果不试，以后可能就没有机会了……
但她也明白，想把生活过好，就得敢走出第一步。就像她当初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回来时一样，谁都说她扛不住，可她一步一步地走到了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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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小米和晨晨早早睡下。林秀兰把明天要用的材料理好，又重新翻开手机，把那条信息点开，认认真真地敲下一段话：
【您好，谢谢您对我的信任。如果可以，我想先了解一下具体流程。我们是小本经营，想做得扎实一些。】
她按下发送，手指一松，心却更踏实了。
不是所有的机会都要一把抓住，但她明白，凡是认真耕耘的土壤，总有一天会长出值得的果实。
屋外，风轻轻地吹过窗台，把晾着的围裙吹得轻轻摇晃，像是也在点头赞同她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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