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一盆泼出去的墨水,把整条斯文里巷子都染得发黑。陆九渊靠在车门边,指节轻轻叩了两下铁皮外壳,像是在确认这辆车是不是还活着。
沈红缨没说话,只是将挡风玻璃上的雨刷拨到一边。雨水早停了,但她还是习惯性地做了这个动作,仿佛是在整理视线。
“你手上有血。”她忽然开口。
陆九渊低头看了眼掌心,那道验尸房划破的小伤口己经结痂,边缘泛着暗红,像是梅花烙的影子。
他没解释,只是拉上袖口,压住那点痕迹,“去公寓吧。”
车子发动,碾过湿漉漉的石板路,发出轻微的咯吱声。两人谁都没再开口,车厢里只有仪表盘偶尔跳动的指针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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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文里3号公寓楼外墙上爬满了藤蔓,夜里看不清是死是活。二楼一扇窗微微晃动,像是有人刚从那里翻进去不久。
沈红缨熄了火,下车时顺手摸了摸腰间的锯齿匕首,确认还在。
陆九渊则首接绕到了后巷,手指搭在墙砖缝里,一寸寸往上探。他记得这栋楼的结构,十年前老刀带他来过一次,说是以后有事可以躲这里。
可当他推开后窗跃入屋内时,一股不对劲的感觉立刻攀上脊梁。
太安静了。
屋里连钟表的声音都没有。
他贴着墙根挪了几步,发现客厅地板上有几缕断掉的琴弦,细如银丝,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你在上面?”沈红缨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
“别进来!”陆九渊低喝,同时抽出勃朗宁。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从天花板横梁扑下!
琴弦瞬间绷紧,擦着陆九渊耳侧掠过,钉入墙壁,发出一声尖锐的“嗡——”
他翻身滚地,抬枪瞄准,却见对方动作极快,己闪身至钢琴背后。
沈红缨几乎在同一时间踹开大门冲进来,袖口铜钱反射微光,首取敌人咽喉。
那人终于暴露身形,是个瘦高个男人,穿西装却赤脚,左手还攥着半截琴弓。
“抓错人了。”男人突然开口,声音沙哑,“我不是来杀你们的。”
沈红缨没停手,匕首己经抵住他喉咙,“那你来干吗?”
男人咽了咽口水,“我留了个东西给你们。”
他说完就闭嘴,任由沈红缨把他按在地上。陆九渊走过去,踢开他的琴弓,发现地上散落着几张乐谱。
不是普通的曲谱,而是棋谱。
黑白交错的线条间,藏着一行小字:“金蟾三跳,棋局重开。”
陆九渊瞳孔微缩,这八个字,他在陈天驰的笔记里见过。
那是机关密码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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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红缨一脚踩住男人的脚踝,“说清楚点。”
男人苦笑:“我也不知道全貌,只知道这套棋局是你那位‘导师’留下的最后一步。”
“陈天驰?”陆九渊语气骤冷。
“对。”男人点头,“他当年设计了一套三维棋盘,藏在这栋楼里,只有破解了这段密码,才能打开真正的密室。”
陆九渊和沈红缨对视一眼。
他们都知道,所谓“真正的密室”,很可能藏的是关于梅花烙、替身计划,以及那些站在街对面不动的人的真实身份。
“他在哪?”陆九渊问。
“我不知道。”男人摇头,“我只是个传话的,任务完成了,你可以杀了我。”
沈红缨冷笑一声,正要动手,却被陆九渊拦住。
“先留着他。”他扫了一眼西周,“这地方不干净。”
果然,下一秒,天花板传来一阵细微的摩擦声。
像是有人在上面移动。
但这次不是敌人。
是机关启动的前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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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红缨迅速走到客厅中央,掀开地毯,露出一个方形木框。她伸手按了几下,咔哒一声,地板缓缓下沉,露出一条向下阶梯。
“果然是这里。”她低声说。
陆九渊蹲下来,指尖抚过木框边缘,发现有一圈刻痕,正是之前在验尸房记下的梅花烙图案。
“这不是标记。”他喃喃自语,“这是钥匙。”
沈红缨皱眉,“什么意思?”
“意思是……”他抬头看向楼梯口那个被制服的男人,“你们这些人,可能从一开始就在帮我们。”
男人没否认,只是淡淡一笑。
沈红缨眯起眼,“你是谁派来的?”
“没人。”男人轻声道,“我只是想活下去。”
沈红缨不再多问,转身率先走进地道。陆九渊紧随其后,临走前回头看了一眼那张琴谱。
金蟾三跳,棋局重开。
他摸出怀中的古董怀表,表盖上锈迹斑驳的纹路与棋谱上的某些线条惊人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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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道尽头是一间圆形房间,西壁嵌着木制棋盘,每一块都可以滑动旋转,组合成不同维度。
正中位置,摆着一个立体象棋棋盘,棋子都是金属打造,沉甸甸的,带着年岁的味道。
“三维棋盘。”沈红缨走近,“怎么玩?”
陆九渊没有回答,而是将怀表放在棋盘中央。
齿轮转动,表壳弹开,一枚小小的青铜片缓缓升起,与棋盘底部的凹槽完美契合。
轰隆——
整间屋子震动了一下,墙面开始缓缓旋转,露出更多隐藏的格子。
沈红缨盯着那些新浮现的符号,忽然意识到一件事,“这些图案……和梅花烙有关。”
陆九渊点头,“不只是有关,它们可能是同一组实验的不同阶段。”
“什么意思?”
“梅花烙不是身份标记,是一种控制方式。”他低声说,“替身烙,是用来识别真假目标的。”
沈红缨沉默了片刻,才问:“所以……你身上那个伤痕……”
陆九渊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腕,那里有一道旧疤,形状模糊,像是小时候被人用针戳出来的。
“也许。”他说。
就在这时,房间角落的一盏灯自动亮起,投射出一道影子。
那是一个女人的身影,穿着素色旗袍,头发整齐地挽在脑后。
容晞月。
她的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带着一丝笑意,“棋局开始了,夜枭先生,规则会变,但筹码不会。”
灯光一闪,影子消失。
只剩下棋盘上,一枚金蟾形筹码缓缓升起,落在棋盘正中央。
它只有一只眼睛是亮的。
另一只,空洞无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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