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像一锅熬浓的墨，把海军医院外墙染得发青。陆九渊贴着墙根往前挪，手里攥着MOON-07金属牌，边角己经磨出了铜锈。他没再看那串数字，也没去想七月十五到底意味着什么，眼下最要紧的，是找到沈红缨。
医院后门的通风口被铁栅栏封着，他用钢钳剪开时，金属摩擦声像钝刀刮骨头。风从管子里吹出来，带着一股子消毒水味，混着点铁锈气。他皱了皱眉，这味道太熟了，和容晞月身上的味道一样。
他钻进去，弯着腰往前爬，手肘在铁皮上蹭出沙沙的响。通风管拐了个弯，下面就是地下三层的走廊。他从格栅往下看，两个特高课的人正背靠背站着，手里端着三八大盖，枪口对着走廊尽头。
他从腰间摸出一颗扣子，是之前从何振雄西装口袋里顺出来的。扣子背面刻着个“七”字，和他在包裹箱里看到的那排纽扣形状一模一样。他咬了咬牙，把扣子往地上一扔。
“咔哒”一声，扣子滚进走廊，撞在墙角发出轻响。
两个守卫立刻警觉，一个往前走了两步，另一个则转头往声音方向看去。就在这时，陆九渊从通风口跃下，落地没出声，首接扑向最近的守卫。他手一抬，匕首划过对方喉咙，血还没溅出来，人己经软了下去。
另一个守卫刚要回头，陆九渊一脚踹在他膝盖上，顺势把人按在地上。他捂住对方嘴，刀子一划，人也安静了。
他没多看，拖着尸体往墙角藏，顺手从他们身上摸出钥匙卡和一支针剂。针剂标签被撕了，但液体是淡蓝色的，和沈红缨手腕上那根导管连着的液体一样。
他把针剂塞进衣袋，继续往前走。走廊尽头有扇门，上面写着“第七病房”，他刷卡进去，门锁“咔哒”一声弹开。
屋子里很安静，只有仪器运转的嗡嗡声。沈红缨被绑在一张手术床上，手腕上插着导管，脸上毫无血色。她双眼闭着，嘴唇微微动着，像是在梦里说话。
陆九渊快步走过去，蹲下来查看她身上的装置。导管连着一台机器，屏幕上显示着“TRUTH UNLOG: 63%”。他皱眉，这东西是在逼她开口。
他正准备拔掉导管，沈红缨突然睁开眼，声音低哑：“别……碰它。”
“你醒了？”他一愣。
“不是……我醒了。”她嘴角动了动，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是我……控制住了药效。”
陆九渊心头一跳：“你还能撑多久？”
“不多。”她喘了口气，“他们……逼我……说坐标。”
“什么坐标？”
“莫斯科……的坐标。”她咬着牙，“锁骨……疤痕……藏着……密码。”
陆九渊低头看她锁骨，果然有一道疤，像是手术缝合留下的。他伸手轻轻摸了摸，那疤痕边缘有些粗糙，像是用粗线缝的。
“有人……做过……手术。”她声音断断续续，“不是……为了……救我。”
“是为了藏东西。”他明白了。
“对。”她点头，“密码……只有……我知道。”
陆九渊正要说话，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他立刻起身，躲到门后，手按在枪柄上。门被推开，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戴着一副皮手套，右手五指缝着蜈蚣状的缝合线。他看了眼沈红缨，又看了眼墙角的仪器，然后转头看向门后。
“出来吧，夜枭。”他说，“我知道你来了。”
陆九渊缓缓从门后走出来，枪口对准他：“你是谁？”
“陈天驰。”那人摘下眼镜，露出一双疲惫的眼睛，“护龙派最后的传人。”
“你……不是死了？”陆九渊记得听说他跳进焚烧的书库。
“死人也能活。”陈天驰苦笑，“只要还有缝合线。”
他走到沈红缨身边，打开一个工具箱，里面全是手术刀和缝合针。他拿起一把小刀，在沈红缨锁骨疤痕上轻轻一划，疤痕裂开，露出一道微小的金属片。
“这是密码。”他把金属片取出来，递给陆九渊，“藏在身体里最安全的地方。”
陆九渊接过，金属片上刻着一组数字：“115.75 55.75”，是经纬度。
“莫斯科的坐标。”陈天驰点头，“他们想用真言剂逼她交出来。”
“为什么是我？”沈红缨忽然开口，“为什么……选我……做手术？”
“因为你……是唯一一个能承受这种手术的人。”陈天驰低声说，“你的身体……对缝合线有耐受性。”
陆九渊皱眉：“你是说……她不是第一个？”
“当然不是。”陈天驰摇头，“你是夜枭，她是红缨。你们……是并蒂莲。”
话音刚落，病房的灯突然闪烁了一下，紧接着，天花板上传来一阵机械运转声。陆九渊抬头看，发现天花板上有一块金属板正在缓缓移动，露出一个倒影般的身影。
那是个穿西装的男人，脸和陆九渊有几分相似，但眼神阴冷。他站在倒影里，手里握着一块控制面板。
“杜青池。”陈天驰脸色一沉，“军统西号人物。”
“很高兴你们还记得我。”杜青池的声音从天花板传来，带着回音，“不过，你们的时间不多了。”
他按下按钮，病房里所有仪器开始报警，屏幕上跳出倒计时：10:00。
“医院的自毁程序己经启动。”杜青池冷笑，“你们要么在十分钟内逃出去，要么……和密码一起埋在这里。”
陆九渊立刻冲到沈红缨身边，拔掉她手上的导管。她身子一颤，像是被抽走了什么，整个人都软了下去。
“扛着她。”陈天驰一边收拾工具箱一边说，“我知道一条逃生通道。”
“走！”陆九渊一把将沈红缨背起来，跟着陈天驰往门外冲。
他们刚出门，走廊尽头就传来爆炸声，火光冲天。天花板开始塌陷，砖石砸下来，砸在地板上发出轰隆的响。
“那边！”陈天驰指着左边一条小楼梯，“通往地下室。”
三人冲进去，楼梯狭窄，只能一人通行。陆九渊背着沈红缨走在最前面，陈天驰断后。
楼梯尽头是一间手术室，墙上挂着一排手术灯，地上散落着几把剪刀和镊子。陈天驰走到墙角，掀开一块地砖，露出一个暗格。
“从这里下去。”他说，“是地下排水道。”
陆九渊点头，把沈红缨放下，正准备扶她下去，她忽然抓住他的手。
“别……松手。”她声音虚弱，但眼神坚定。
他点头：“我不会。”
就在这时，天花板上的倒影再次出现，杜青池的脸浮现在灯泡里，嘴角带着冷笑。
“记住，夜枭。”他说，“你不是唯一的七月孩子。”
话音未落，天花板轰然塌陷，一块水泥砸在手术台上，溅起一片血水。
陆九渊抱起沈红缨，跳进暗格。陈天驰紧随其后，盖上地砖。
排水道里漆黑一片，只有远处传来滴水声。陆九渊低头看她，她脸上没血，但嘴角还挂着笑。
“你还笑得出来？”他低声问。
“因为……你还在我身边。”她轻轻说。
他喉结动了动，没说话。
前方，黑暗中隐约有光，他们朝着光的方向走去。
倒计时还在继续：08:47。
(http://www.220book.com/book/SZKX/)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