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水道的积水漫过脚踝，腥气混着铁锈味往鼻子里钻。陆九渊背上的沈红缨己经不说话了，呼吸轻得像纸片在风里飘。陈天驰走在后面，手里拎着工具箱，指节缝着的线在暗光里泛着油亮的光。
他们从排水口爬出来时，天己经黑透了。远处传来几声狗叫，断断续续的，像是被掐了嗓子。陆九渊抹了把脸上的泥水，抬头看了眼街口的路牌：震旦大学。
“实验室在地下。”陈天驰低声说，“我以前在那儿修过雷达。”
陆九渊没说话，背着沈红缨快步往校门走。门虚掩着，推开时吱呀一声，像是有人在屋里咳嗽。
他们穿过一条长廊，尽头有扇铁门。陈天驰掏出钥匙，手抖了一下，钥匙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
“你不行。”陆九渊伸手接过钥匙，一拧就开了门。
屋子里黑着，陈天驰摸到墙边的开关，灯亮了。是间实验室，墙边摆着几个玻璃柜，里面全是试管和烧杯。中央有张金属台，台面上铺着一块黑布，布上放着一本破旧的书——《预言之书》。
陆九渊把沈红缨放在墙角的椅子上，自己走到台前，从衣袋里摸出MOON-07金属牌，轻轻放在书上。金属牌在灯光下泛出蓝光，像是活过来一样。
“你真要这么做？”陈天驰站在他身后。
“都到这儿了。”陆九渊声音低哑，“我想知道，我到底是谁。”
他从背包里取出一个小瓶子，里面装着从汇丰银行保险库带出来的记忆提取液。液体是淡金色的，像融化的蜜。他打开瓶盖，一股奇异的香气在屋里弥漫开来。
沈红缨忽然睁开眼：“让我来。”
她挣扎着站起来，走到台前，从袖子里摸出一支钢笔。笔尖在陆九渊掌心轻轻一划，血珠立刻涌了出来。
“你……”他皱眉。
“别说话。”她低声说，把笔尖对准他的伤口。
钢笔发出一声尖锐的蜂鸣，比上回在申报馆那次还要刺耳。陆九渊只觉得耳膜一胀，胸口像被锤子砸了一下。
突然，他手腕上一阵麻痒。他低头看去，皮肤下鼓起一串小包，像是有东西在往外面钻。
“出来了。”沈红缨声音发颤。
一只虫子从他手腕的皮肤下钻出来，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三十七只纳米虫，全都从他体内爬了出来，落在《预言之书》上，像一群黑蚂蚁，开始啃食书页。
“这……”陈天驰后退一步，撞到了柜子，几只试管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原来你真的……是他们造出来的。”沈红缨喃喃道，声音里带着震惊，还有一丝说不清的痛。
陆九渊站在原地，看着那些虫子爬来爬去，脑子里一片空白。他不是人？他是被制造出来的？
“MOON-07。”陈天驰盯着那块金属牌，“编号07……你是第七个。”
“第七个什么？”陆九渊问。
“实验体。”陈天驰声音低沉，“他们想造出一个完美的情报员。你不是唯一的七月孩子，杜青池说的没错。”
沈红缨咬了咬牙，从包里掏出一个玻璃瓶，瓶口贴着标签，上面写着“抑制剂”。
“这是从伊万诺夫那儿抢来的。”她说，“能暂时控制虫子。”
陆九渊接过瓶子，手指微微发抖。他拧开瓶盖，一股刺鼻的药味冲出来。
“你打算用它？”沈红缨问。
“我想先知道，我到底是谁。”他低声说，把瓶子放回包里。
这时，丽娜来到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实验室的灯忽然一闪，紧接着，屋子里响起一阵虫鸣。不是从书上，是从天花板。
“来了。”沈红缨拔出匕首，站到陆九渊身边。
灯又闪了几下，最后彻底熄灭。屋子里只剩《预言之书》上那些虫子发出的微弱荧光。
“你们终于找到它了。”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笑意，“真正的夜枭。”
陆九渊猛地转头，门口站着一个女人，穿素色旗袍，戴着一副镜框。镜片在黑暗中泛着光，像猫眼。
是容晞月。
“你不是在海军医院？”沈红缨握紧匕首。
“医院是假的。”容晞月慢慢走进来，“MOON-07才是真的。”
她走到金属台前，伸手摸了摸《预言之书》，虫子立刻围了上去，像是认出了她。
“你知道吗？”她看着陆九渊，“你母亲当年怀的不是你，是你哥哥。你是后来造出来的，编号07。”
陆九渊喉结滚动了一下，没有说话。
“你的童年记忆是假的。”容晞月继续说，“你父亲也不是被杀的，而是……实验失败。”
“你胡说！”沈红缨怒吼。
“我没必要骗你们。”容晞月微笑，“MOON计划己经启动，你们逃不掉的。”
她从旗袍口袋里掏出一个金属盒，轻轻一按，实验室的门“咔哒”一声锁死了。
“现在，是虫鸣的夜晚。”她轻声说。
天花板上的虫鸣声越来越响，像是有成千上万只虫子在耳边嗡嗡作响。
陆九渊握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他能感觉到体内的虫子在动，像是要苏醒。
“你到底想干什么？”他问。
容晞月笑了：“等你们的编号全部激活，MOON计划就能完成。”
“编号？”沈红缨皱眉。
“你们都是实验体。”容晞月看着她，“你也是。”
沈红缨脸色一变。
“你左肩的伤，不是子弹造成的，是手术缝合线留下的。”容晞月说，“你被做过手术，不是为了救你，是为了藏密码。”
沈红缨愣住了。
“你们都是七月出生的。”容晞月继续说，“你们是并蒂莲。”
天花板上的虫鸣声突然停止。
一片寂静。
陆九渊猛地拔出枪，对准容晞月。
“别动。”他声音低沉。
容晞月却笑了：“你以为你能杀得了我？”
她轻轻一挥手，天花板上落下一张网，金属质地，闪着寒光。
“MOON-07，欢迎回家。”她说。
网罩住陆九渊的瞬间，沈红缨扑上来，用匕首划开网边。陆九渊趁机翻滚到一旁，枪口对准容晞月。
“别逼我开枪。”他说。
“你会开枪的。”容晞月微笑，“因为你己经不是人了。”
她转身，走向门口，身影渐渐消失在黑暗中。
虫鸣声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响。
沈红缨靠在墙上，脸色苍白：“我们……到底是谁？”
陆九渊没有回答。
他低头看着掌心的伤，血还在流，滴在《预言之书》上，晕开了一页字迹。
那页写着：
“三十七，是你们的编号，也是你们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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