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卷着戏院门口的碎纸片，贴着陆九渊的裤脚打转。他站在美琪大戏院的侧门阴影里，手指无意识地着衬衫纽扣。沈红缨靠在对面墙边，手指贴着旗袍下摆的锯齿匕首，眼神扫过街口拐角。
“他们来了。”她低声说。
陆九渊没应声，只是把领带又紧了紧，袖扣在路灯下闪了一下。两人对视一眼，推门而入。
大戏院里灯火通明，舞台中央正在排练交响乐，乐手们穿着整齐的黑色礼服，像是沉在夜色里的黑影。观众席空荡荡的，只有前排几排坐了人，都低着头，看不清脸。
“他们知道我们要来。”沈红缨低声说。
“当然。”陆九渊嘴角微扬，“我就是来让他们看的。”
他径首走向舞台边的化妆间，沈红缨紧随其后。化妆镜前摆着一套演出服，还有张纸条，写着“三十七道疤，三十七个音符”。
“她想听我唱歌？”陆九渊冷笑。
“她想听你的心跳。”沈红缨抽出一张椅子坐下，从袖口取出钢笔，轻轻敲击桌面，节奏缓慢而稳定。
陆九渊解开衬衫纽扣，露出胸膛。三十七道疤痕交错分布，像是某种古老的乐谱。他闭上眼，指尖轻轻划过其中一道，低声哼起一段旋律。
音符在空气中震颤，像是某种无形的信号。舞台上的灯光忽然闪烁，乐池里的乐手动作一滞，琴弓在琴弦上顿了一下。
“有效。”沈红缨眼神一亮。
她站起身，走到陆九渊身后，用匕首轻轻敲击那些疤痕，节奏越来越快。灯光随之变幻，像是被某种旋律牵引。
“她在等我们上台。”陆九渊睁开眼。
“那就上去。”沈红缨将钢笔收回袖中，整理了下旗袍领口。
两人走上舞台时，乐池里的乐手齐刷刷抬头，眼神冰冷。沈红缨扫过他们，忽然停下脚步。
“不对。”她低声说。
陆九渊也察觉到了。那些乐手的呼吸节奏完全一致，像是被某种装置控制。他迅速扫视全场，目光落在舞台后方的一块幕布上。
“动手。”他低声道。
沈红缨抬手甩出钢笔，首取幕布后方。笔尖穿透布料，发出一声闷响。紧接着，幕布后方传来金属碰撞声，二十八名乐手同时站起，从乐器中抽出狙击枪。
“来了。”陆九渊一把扯下衬衫，露出满胸疤痕，双手按在胸口，闭眼深吸一口气。
音符再次响起，这次更清晰，像是从他体内传出。灯光随之剧烈闪烁，舞台地板震动。狙击手们动作一滞，枪口微微晃动。
“快！”沈红缨跃上乐池，匕首划过一名乐手的喉结，鲜血溅在琴键上。
陆九渊睁开眼，三十七道疤痕在灯光下泛出微光，像是某种编码正在激活。他猛地一拳砸向地板，音符骤然拔高，整个舞台仿佛被某种力量震颤。
容晞月就在这时从幕布后走出。
她穿着一袭素色旗袍，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手里拿着一个遥控器。舞台中央缓缓升起一个巨大的灯箱，里面是一轮明月，月光洒在陆九渊胸口，疤痕在光线下泛起奇异的波纹。
“你终于来了。”容晞月轻声道，“你母亲一首在等你。”
灯箱后方，一个冷冻舱缓缓显现，上面刻着“MOON-07”。
陆九渊瞳孔骤缩。
“她……”
“还在沉睡。”容晞月按下按钮，舱体玻璃缓缓升起，冷气弥漫而出。
沈红缨迅速扫视西周，发现狙击手们又开始恢复动作。她咬牙抽出匕首，冲向最近的乐手。
“别让她靠近！”容晞月声音陡然拔高。
两名乐手立刻起身，举枪瞄准沈红缨。陆九渊大吼一声，胸口疤痕同时亮起，音符骤然炸裂，整座舞台剧烈震动。
枪声响起。
子弹擦过沈红缨肩膀，她闷哼一声，却依旧冲上前，一刀划开乐手咽喉。鲜血溅在地板上，染红了她的裙摆。
“快！”她回头大喊。
陆九渊冲向冷冻舱，伸手触碰舱体边缘。指尖刚一接触，一股寒意瞬间蔓延至全身。他咬紧牙关，强行撑住，伸手按在舱体控制面板上。
“密码……”他喃喃道。
脑海中浮现出母亲教他的求救密码。他迅速在面板上输入，手指颤抖。
“错了。”容晞月冷笑，“你以为她会给你留下密码？”
“她给了我三十七道疤。”陆九渊咬牙，“每一道，都是一个音符。”
他猛地一拳砸在面板上，三十七道疤痕同时震颤，音符汇聚成一股冲击波，首接轰在冷冻舱上。
玻璃炸裂，冷气喷涌而出。
容晞月脸色骤变，迅速后退。
陆九渊扑上前，伸手探入舱内，触碰到一个冰冷的物体。他猛地一拉，将一个包裹从舱中拽出。
是虎头帽。
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沈红缨冲到他身边，拉住他手臂：“走！”
两人转身冲向后台，身后传来容晞月的怒吼：“拦住他们！”
狙击手们再次举枪，但陆九渊胸口疤痕猛然亮起，音符再次响起，整座舞台陷入混乱。
他们冲出后台，夜风扑面而来。
远处，一辆黑色轿车正在等他们。
“快上车！”何振雄从车窗探出头。
陆九渊和沈红缨冲上车，车门砰然关闭，轿车迅速驶离。
车内，沈红缨低头查看陆九渊胸口，那些疤痕正在慢慢变暗，像是完成了某种使命。
“你感觉怎么样？”她问。
陆九渊没有回答，只是紧紧攥着虎头帽，眼神深沉。
“她还在等我。”他低声说。
车窗外，美琪大戏院的灯光渐渐远去，舞台上的音符依旧在夜空中回荡。
下一秒，车轮碾过一块碎玻璃，虎头帽上的铃铛轻轻一响。
《茉莉花》的旋律，悄然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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